待到青丝成雪时
——“情有千千节”官方论坛征集活动母亲节作品
作者: 萍落
(一) 名满天下 我是易初,名满大唐的琴仙。在大唐,我的职业崇高得让人敬仰。传说我的琴声可以去除世间一切忧愁,可以让死灰复燃;传说我的容颜如花似玉,笑靥如清风明月。 我常常如瓷娃娃一般静坐拂弦,精致的脸上无一丝一许的波澜,任万般情感宣自纤纤素手。 一弦一柱思华年,我美丽的梦,遥远如同天际的云霞一般,无法触及,只能用密密麻麻的琴声织出一张张华丽空洞的网。 在荣耀的背后,支撑我的是无双城权倾天下的光芒。无双易初,无双城独一无二的公主。我的父亲是城主,母亲是高贵的无双城后,这样的家世加之登峰造极的琴技,理应是锦上添花。 而然从小我是个让母亲操心的孩子,因为我,我的母亲成了天下最不幸的女人。 以无双城的权势,把我的缺陷掩饰的密不透风,轻而易举。沒有人知道,我先生失去言语和行走的能力,一开始我便是一只断了翅的蝴蝶,空自美丽却无法自由飞翔。 对任何一个母亲,她的孩子连娘都无法叫出那是如何的心痛?倘若我是个健全的孩子,即便没有天才的琴艺,只要能让我看着母亲美丽的眼睛,深情地叫上一声娘,那该是莫大的幸福。 母亲每次抱着我,饱满的唇角淡淡的笑,雍容华贵无限慈祥,无双城里没有人会对这样的城后起异心,这也是这么多年来虽然很多人觊觎母亲的位置,却从没人得逞过的原因。 无双城是漠漠黄沙深处的神话,很多次我看到城墙上母亲孤独的背影被落日余辉拉的很长很长,我看到她雍容华贵的脸上无限的疲惫和无边的伤感。 母亲把我当成正常的孩童教养,即便娘我永远无法叫出,即便第一步我永远无法踏出。父亲的厌恶在她身上看不到,他人的同情在她身上看不到,她给我的是一个母亲能给孩子的一切。 在我八岁那年,我爬向她的素琴,用稚嫩的双手拂出天籁之音时,她的眼里风起云涌,泪落满面。 她搂着我,喃喃自语:初儿,我的好女儿啊。 我愿意用我的一生拂出最美的琴声,只为舒展她轻轻颦着的蛾眉,只为她的背影不再绝望如戈壁的黄沙一般,长长的华丽的袍子里不再吹进沙漠的风。 从此无双城公主易初的琴技名满天下。 (二) 天下无双 日子如水一般,在我柔手拨动的弦下流走。母亲的悲伤不再显而易见,她常常坐在我的身边专注地聆听,长长的睫毛掩住了风雨。 那双眸子深处定然是世间最美的繁华,不似漠漠黄沙和落日,姹紫嫣红曾灿烂了母亲的眼。 那年那月那花那草那树那城,让我的悲伤一览无疑。美丽的长安城容纳不了我的梦,一如漠漠黄沙埋葬不了母亲的美丽容颜,我选择游历世界。 我用手语告诉母亲,我想走出这座城,我想让我的琴声遍布天涯海角,我要带着母亲的梦走出这片荒芜。 母亲欣然同意,她美丽的眼眸里是赞许还有鼓励。 关于无双城的传说在大唐的大街小巷里沸沸扬扬。我终于明白曾经天造地设的壁人,因为我的出现母亲成了无双城的一个影子,无双城,成就母亲的幸福也禁锢母亲幸福。母亲落日里的背影孤单而倔强,回心转意只是沙漠里的一阵狂风。 大唐的春花秋月在我的手下流淌,我的琴诉说的是别人的风月。 于是长安的大街小巷,洛阳的万家灯火,渔村的澎湃波涛声,傲来天下独一无二的瀑布边,边境的千会百转的山路上,有一华丽的车伴着幽幽琴声,将我的心绪悠悠拨弄。 四圣的夕阳里,纷纷飘落的桃花中,旷古的琴声,惊动了世间的精灵,一曲《高山流水》弹尽我无边空寂的内心,世间知音难寻何况如我一般的女子。母亲给我生存的权利,给我生活的勇气,却无法给我生存下去的动力啊。 忽然,萧声响起,和着悠悠琴声,穿荡在山谷,冲淡漫天云彩,直上九重云天,风云而变色。 忽然明白了长久以来,我生活在卑微之中,卑微地以为自己的世界里除了让母亲不再忧伤,我可以用我的生命去拨弄这一根根素弦,至死方休。而原来世间的琴瑟和鸣是一种让人身心涤荡的幸福,这一刻我明白了为何母亲放下她高贵的大唐权贵的身份下嫁给父亲,在黄沙深处螓首回忆那片繁华。 他的萧音就是我的天下无双。 (三) 青丝成雪 我掀起车的帘子,望进他的眸子,青丝成雪,紫衫飘渺,这样沧桑的脸,触手可及。 “公子,好萧。”盈盈一笑,手语相告。 “在下不才,小姐的琴乃是天籁,久仰无双公主的琴技,今日一见,果然惊如天人”气定神闲,温润如水的眼睛深处爬满岁月的痕迹。 “公子是知音人”定定地望着那颀长的身影,多年孤寂的生命里忽然开放出一片锦绣,轮下的路有了方向。 对望着,对望着,历经千山万水,千年万年。 待到青丝成雪时,我便是你的言语和奔走的那双足。 (四) 母亲 大唐有个节日是母亲的节日,那是母亲节。 母亲,请允用我的琴声倾诉对你的无限思念,请许我用无双城里最美的月色为你轻轻拨去你渐渐成雪的青丝,请让我用四圣最美的云霞为你装点你不再年轻的容颜。 即使岁月荒芜了,想起你的怀抱的温暖,我泪流满面。即便你不曾给予我翅膀,借着你的爱,我依然可以自由飞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