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卷云舒
——“情有千千节”官方论坛征集活动七夕节作品
作者:云心深处

 

1.
20年前,我的父母在珊瑚海岛的一隅发现了被遗弃的我。当时我身上裹着一块血布,已经哭泣的毫无力气。苍白的脸,奄奄一息。
也许我的生身父母遭遇了不测,才会将我遗弃吧。无论如何,是我的养父母将我带大。他们视我如己出,百般宠爱。
因为我生来带着一条尾巴,朴实的他们把我当成狐仙的后代。于是他们为我取名小狐女。

他们还有一个儿子。柳叶。他比我大两岁,整个童年,我的记忆里除了父母对我的照顾,满是哥哥的影子。
他带我到海边拣贝壳;带我到珊瑚海岛采药。我们经常一起帮助村长捕捉飞鱼换取银两,然后和爱喝酒的村长换糖果。

父母不让我露出尾巴,在闭塞的渔村,他们担心我会受到伤害。
后来,在我回想起渔村的时候,总是想起渔村的宁静,俨然世外桃源。但是我也永远不会忘记渔村曾经的血腥。

16岁那年,在父母拒绝了媒人几家的求亲以后,村子有了许多关于我的奇怪猜测和传言。
在哥哥捂着流血的嘴角支支吾吾中,我终于知道他们已经发现我有一条奇怪的尾巴。父母和哥哥极力的保护我,但是村民们是不会容忍我这样的异类存在的。
人们总是以为别人会伤害他们。
他们将我绑在渔村入口处,等待在鬼节用我祭奠亡人。暗夜,哥哥拼命将我救出,连夜让我逃走。
父母和哥哥站在村口和我拥抱告别。从此,我要到另外的世界自生自灭。

2.
我偷偷的驶走了渔夫的船,顺水来到长安。
长安的人群熙攘,来来往往的是各种各样的人。我看到和我一样长着尾巴的同类在大街上安稳的晒着太阳,我看到穿着金色铠甲站衣的仙在茶馆喝茶。
真好,我可以在这样的城市隐身于人群。我不会是特殊的了。终于。

尾巴不再是我的隐痛,但是我已经习惯暗藏。于是用以前和哥哥挣的零花钱为自己买了一套衣服,每天将自己打扮成武士的模样。
我在长安的长风镖局找到工作,在长安安顿下来。
我很快习惯了长安的生活。忙碌,充实,但是人和人擦肩而过却也默默无语。渔村的每个人我都认识,虽然因为尾巴我很少和他们接触,但那远远温暖过长安人群的冷漠。

在那里,我认识了尧冰。他来自天庭,来人家历练生活。
我们同房而居,同床而睡,同出同入。在长安,没有人知道我魔的身份,更没有人知道我是女魔。
我们慢慢的学会了走镖。有几次我们路过渔村整顿补给,我曾偷偷的在夜里跑回家。我只看到父母,却没有看到哥哥。

3.
日子波澜不惊。我渐渐的有了自己的朋友,自己的生活。
有一次,我们走镖到斧头帮,突然遭遇那里的三帮主。他带领的强盗队伍,偷袭了我们。
对方趁我们不备,施出失心狂乱。尧冰一时之间不能抵挡,和另一个镖师互相残杀。他们都深受重伤。
我一时情急,心念大动,拼尽全力施出含情脉脉法术。传说,这种法术是女魔内心的一种能量,当自己最在乎的人处于危险境地的时候就能用出。
当我们最后终于摆脱险境回到镖局的时候,所有的人都知道了我的女魔身份。

尧冰似乎特别惊讶和他同生共死的兄弟突然转换了另一种身份。
闲时,我们一起去傲来海边,在白色的沙滩上漫步。这里的沙滩是白色的,因为这里流过太多的眼泪。
他说,海里除了龙因为是神仙可以长生不死,只有乌龟能够长寿,因为它们在遇到不开心的事情的时候会爬到岸上哭泣,然后就可以在海底承受更多的压力。
闲时,他带我去女儿村参加陌生人的婚礼。在别人热闹的婚礼上,我们在很远的地方,默默地看着新人的幸福。
他开始经常开玩笑,说要娶“兄弟”入门。我开始想象有一天我为尧冰身披嫁衣的模样。

4.
七夕那一夜,他带我去白骨山的断崖旁。那里藤萝深垂,晚风习习。
他说,三界一直流传着一个美好的爱情故事。是牛郎和织女的故事。那是爱情最美好的诠释。
他执起我的手,说:你知道吗?每一个人,生来都注定有自己的爱情的,有另一个人在或远或近的地方等待你。
牛郎和织女,他们在三界不能通婚的时候结合,犯了天戒,王母娘娘将他们用银河相隔,却依然隔不断他们的爱情。
我爱你,我对你的感情,一样无法用银河隔开。我看着他浅蓝色的眼睛,如同蔚蓝的天空,让我的心一下子变得美好起来。

突然被一个人爱上是美好的。内心多年的阴霾终于在这样的一个男人的拥抱里随风散去。
那一夜,我看到鹊桥之上,牛郎和织女相拥,我突然热泪盈眶。
是否在某个瞬间,你也曾深深地感觉你真的很在乎一个人。尧冰说,这就是爱情。

那一夜,我并不知道,另一个男人跋山涉水终于找到我的时候,看到的却是尧冰轻轻的将我拥在怀中给我讲爱情的情景。

5.
尧冰在人间历练的时间满了,他必须回到天上帮助托塔天王铲除作乱的妖王。
我答应等他两年。在两年后的七夕那晚在白骨山我们曾经依偎的藤萝旁等他回来。那时,我会为他披上嫁衣。

这两年里,哥哥终于出现了。他经常尽心尽力给我准备吃的用的,但是很少陪在我身边。彼时,他已经在长安的府衙里成了一名捕快。
有一年,渔村发生蝗灾,村民处在饥荒之中。我和哥哥将灾粮送到村民手中的时候,他们将我敬若神明。
他们已经忘记曾经对我的伤害。我终于可以宽恕这些人,他们比我卑微。

我时常想念尧冰,想念我们在一起的散步,想念他对我说过的那些甜蜜的话语,想念他的浪漫,想念他为我舞枪……

在我的心被浓郁的思念充满的时候,哥哥竟然向我表白了。原来他竟是一直爱着我的。
我想起那些我们曾经一起度过的童年里快乐的日子,我想起渔村的人们将我伤害的时候哥哥拼死保护我;
原来我离开渔村后,他安顿了父母就出来寻找我;原来他曾经看到我和尧冰在白骨山藤萝旁的依偎。
他知道我们的两年之期,只是告诉我永远有这样的一个人守候在我的身边。

从小,哥哥知道我要做的事情,但是我不曾想过他会知道我的心思。他百般保护我,守候我,却从未道破我因为尾巴而有的自卑和焦虑。
他给我的是温暖安全,可是他身上始终带着渔村人们给我伤害的记忆。
不爱,永远难以勉强。

6.
两年之期终于到了。我在白骨山上等待尧冰。内心欣喜,无限期盼。我相信,他会架着彩色的云彩,骑着仙鹿来到我的身边。
七夕。那夜,我又在鹊桥的一端,看到牛郎和织女快乐的相拥。只要能够依然彼此拥有,多久的等待都是值得。

星星眨着眼睛,从开始欢喜的看着牛郎织女情话绵绵,到如今哈欠连连,困意无限。
他却没有来。一直没有。

后来,我在另一次押镖时在长安东看到他和另一个女子在情人岛上。虽然我们相隔很远,但是我依然从他的背影认出他来。
他的确骑着仙鹿,可是和他同乘一骑的,已经是另一个人。那是个仙女吧,粉色的衣裙,淡雅的脸庞。
原来如此。原来,我们曾经的一切,根本不需要一个解释就可以画上句号。

7.
后来,有人传说,白骨山上有个神秘的狐女。她有一把伤天地,泣鬼神的枯骨刀。不过她只会伤害天下那些负心的男子。
每当她教训那些负心人以后,会在他身旁摆上一只黑色的蝴蝶。
人们给她取了一个名字:罗刹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