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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月亮的世界

2005-02-01 雪奴

  冷冷清清,黯然神伤。

  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待在这里,这么久,不曾想过要离去。天明天暗,日落日出,冬寒夏暖,我的一生,似乎总在等待。我知道,一定有一个故事,一个很美的故事,才会让我这么执着,这么苦苦地守候。

  这里是个很美的地方,幽深的山谷中长满了浅浅的绿草,一脉清澈的瀑布的水帘,落入那一泓碧绿的潭中,那清脆的声音,和着山林里鸟儿的鸣叫,是我最为之陶醉的音乐。有时我在想,在这样一个宁静安详的地方,我的手中为什么总是会握着那一把剑呢?难道会有什么未知的危险在等着我吗?

  一天,这个宁静的天地里来了一个帅气可爱的男子,他站在我的身旁,稚气地问着:“妹妹,这是哪里呀?这里好漂亮,还有一个这么漂亮的妹妹,我好喜欢呀!”

  这里是哪里?我在这儿立了这么许久,竟不曾想过,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茫然看着男子,抱歉地笑了一下。

  “妹妹,你一个人在这儿不怕吗?我来陪你好不好?”男子一脸的清纯与真诚,我开心的点头。

  “妹妹,那我们说好了,等我找到了逍遥仙,就来陪你吧!”说完,他蹦蹦跳跳地跑开了,我的心里揣着那个纯美的约定,默默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

  于是,我的等待又多了一层涵义,只是这一次, 我清楚地知道我在等什么。

  一晃十几年过去了,我没有等到那个男子,却等到了一个高大帅气的男人,和几个他的朋友。那个男子走向我,他的目光扫向我时,我看到了那熟悉的眼神,呵,是他,是那个男子,他长大了!我万分惊喜地张开口,想要招呼他,才发现,我连他叫什么名字都不知道。

  “碧桃娘子!”

  他喊道,我茫然地看了看身旁,没有其他的人。是在叫我吗?我是叫做碧桃娘子的吗?我依旧向他抱歉地笑了一下。

  “你的死期到了!”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长剑指向我。

  我惊恐地看着他的长剑向我刺来,心里不住地颤抖,为什么?他要来杀我?我做错了什么?他不认识我了吗?

  我想解释,却不知从何说起。我听到自己在心里冷冷地一笑,然后闭上了眼睛。

  然后,令人吃惊的一幕,我的身体像闪电一样迅急地飞升了起来,手中的剑准确无比地向着他的心脏刺了过去!

  “不!”我大声地喊,但是却无法控制自己的手,我看着自己手中的剑就那样的刺入了他的心脏,血,溅了我一身。我的眼前一片昏暗,禁不住后退了几步。

  他的朋友惊恐地看着我,而我,同样惊恐地看着他们,他们都不知道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我现在是个凶手。

  “小宝——”一个美丽的女孩子扑向他的身体,把他抱在怀中,痛哭不已。我看着,心里有些许莫名的悲愤,我恨,我恨他们这样美好,可以为自己喜欢的人的伤痛痛哭。我冷冷地转过身,不看他们。

  “你们走吧!他受伤了,晚了就没救了!”我压抑着心中的痛苦,只因为他是那个我也一直在等,和我有一个美丽的约定的男子,我不想让他死。

  他们走了,这个幽静的山谷中又如当初一般宁静了,只是我的心情再也不复当初的平和与善良了,我恨,恨这个世上的一切美好。

  当我再次使用了手中的长剑,电光火石的一瞬,我就醒了,从遥远的记忆中醒来,知道我的宿命是归向何处。我是一个妖啊——碧桃娘子,曾经几多的美丽,令我深深眷恋世间的情爱,我找到了他——斧头帮帮主,以为可以终身相守,却不料,他宁愿死在我手中,也不愿与我共栖连理枝。他选择了姑娘,我的师妹,那对我是一个多么大的讽刺!看着姑娘幸福的笑脸,我的心却碎成了千片万片,被遗失在风中……

  于是,我大开杀戒……

  那个晚上,长安街遍布血迹,留香阁里寻欢作乐的男人无一幸免。

  我疯狂地笑着飞过,长发在血腥中扬起,舔着拭血的长剑,充满快意,天子皇城一夜哀,号角晨鸣声声息。

  我的所作所为触犯了天颜。

  东方尚未露出鱼肚白,几个神天兵带着怒意把我抓到斩妖台,粉碎了我的元神,将我的肉身置于这片山中 。

  后来,人间便没了夜,只有无休无止的白天……

  于是,我便立在了这片山谷中,守着没有黑夜的世间。一时间,我很想笑,因为我不知道如何表达心中的巨大的伤感与无奈。我有错吗?我只是想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是我却换来了无穷无尽的拘禁,一种无法言喻的毁灭。有谁能明白?我望着山谷中依然美丽平静的景色,绝望地放声大笑。

  是他。

  我看到他了, 他已修练至三界中的 三界贤君,那个我曾经用我最清纯的感情去期待的男子。我那时常常幻想和他一起去 四圣庄的山顶上观看永不消失的夕阳,在情人岛上唱缠绵的情歌,甚至到女儿村去作我一直向往的新娘……我总在冥思,当初在那个山谷中见到的他,会不会是数百年前的斧头帮帮主呢?他记得他和我还有一个美丽的约定吗?可是再见面时,我却砍伤了他……我吸了一口气,我忘不了那天我的剑是那么迅猛地刺向他,没有一点犹豫,没有一丝情意,只有恨,我禁不住打了个寒战。

  不知不觉,他已来到我的面前。

  我,依然立在那里,没有一个真心来解救我的人,我是永生无法离开这里的。

  “你好美,只是很冷,没有一丝温度。”他忽然淡淡地笑起来,“我要让你变暖。”

  “哈……”我仰天大笑,“不要做梦了,让我变暖,除非这天地间重见月光!”

  “我会做到的,碧桃娘子,你等着我。”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坚毅,但更多的是无法割舍的留恋。我看着他,那仿佛永远诀别的目光刺痛了我,我的心中绞缠着感动与莫名的绝望,我无法放下自己的仇绪,泪却不知不觉盈满了眼眶。谢谢,在这个时候,哪怕是骗我,这个美丽的谎言也足以温慰我的心了。我,碧桃娘子,真的开心。

  “好,我等着你,”我 轻轻颔首 ,“你一定要回来。”

  等待……天长地久有时尽,此情绵绵无绝期。

  我终于解禁了,可以自由出入三界了! 我用千里传音告诉他,但他没有出现。在我修炼的山洞口出现了一种像月亮一样的植物,很特别,我很喜欢,便将这种植物挂于腰间,下山寻他,想知道他为什么背叛自己的诺言。

  来到长安,我发现有人跟踪,便将跟踪之人引入一荒僻之处。我的长剑向来人挥去,来人左右躲闪。

  “姑娘,请听在下一言。”

  我看此人并无恶意,便收起长剑。

  “姑娘腰间所挂之物乃是我师兄倾尽其血所练之物 月星子 ,天下再无第二颗。在下想问姑娘从何而得。”

  “ 月星子、月星子……月亮 。”我喃喃的喊着。

  我疯狂的抓着来人,指尖嵌进他的肌肤中:“他在哪,他在哪……”

  “师兄在五年前就已经向师傅及众师兄弟辞行了。姑娘若想知道具体情况,请去问明我师傅菩提祖师,他老人家现在方寸山中。”

  来到方寸山,菩提祖师看着我手中的月星子,摇头叹息:“天意啊,宿世轮回,谁也逃不了啊!”

  菩提祖师告诉我,我们的缘早在三世前注定,当上天收走月亮,就注定,此生我们情缘的悲。“你是碧桃娘子啊,是一个天地不容的妖……”

  我愕然。“那么他呢?是斧头帮帮主吗?”

  “你和斧头帮帮主有着三世轮回的情,那都是恨情,他永远不会对你好的,而你始终想的是他,这是什么?这根本就是无缘啊。”菩提祖师摇摇头,“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生死相许……”

  “我的傻徒儿在十年前来找我,问我月亮如何能在重现这世界上,我不知道如何使月亮出现,但我知道世界上有一种草叫月星子,它本是个小月亮,但只能一个人拥有,世界上并无此草,只有炼制。需要人的情之泪、爱之血,用武火经七七四十九天烧炼再注入情之泪、爱之血的人的灵魂方能炼成……”

  瞬间的惊悸再次打开了我的记忆之门,往事如流水般汹涌而出,情起情灭,恨升恨落,我的生生世世都纠缠在这剪不断,理还乱的情结中吗?我跌坐在地上,长剑落在我的脚边,发出清脆的声音,却如惊雷砸在我的心上。那么是谁呢?谁会为了我的一句话而放弃自己的生命去为我换来一枚小月亮?

  “他是谁?”我虚弱无力地问,心中的坚冰融化如此之快,令我无法抵挡,我哭了。夺眶而出的泪,滴在了那棵月星子上,他的幻形似乎显现出来,隐约中听见他深情的声音:我会实现你任何所求,我会守着你永远永远……

  原来是他……

  “二当家——”我嘶哑地喊着,我才明白,这一生,有一个爱自己的人比去爱一个人要幸福得多,只是我无尽的泪再也唤不回他了,为了我,修练了三生三世的他选择了灰飞烟灭。

  山谷中,悲鸣的歌声,那是在吟唱一个凄美的爱情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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