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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佛与心魔
2005-10-14 论建伟心佛佛问沙门:人命在几间?对曰:数日间。佛言:子未知道!复问一沙门,人命在几间?对曰:饭食间。佛言:子未知道!复问一沙门,人命在几间?对曰:呼吸间。佛曰:善哉!子知道矣。
————《四十二章经》一
我至今仍记得,五岁那年,师父带我上山时的情景。他牵着我的手,宽大的红袈裟在风中如水波般起伏。我步履艰难的随着师父在古道上蹒跚而行。凛冽的寒风低吼着从山间驰过,有若死者亡灵的呐喊。我的父母死于洪灾,当我快要饿死的时候,师父救了我。他问,你还有亲人吗,我摇头。他笑了,一阵春风吹过。那一刹那,我从他的笑容中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温暖。
青山古道,暮鼓晨钟。一切都显得那么安谧而闲适。年幼的我呆站在这一片红墙黄瓦的面前,久久不语。寺庙门前有一株桃树,大风吹过,飒飒作响。偶有几瓣桃花随风而起,慢舞着,仿佛有生命的精灵。
在我的一生中,师父给我剃度时说的话时常在我耳畔响起。“孩子,人生如梦,无论做人还是参禅,都是有舍才有得,只有舍却尘世繁华,才会得大自在。我赐你法号‘舍得’,从今天起你便是我的第四弟子了。”剃刀冰冷而刚硬,无声的在我的头顶掠过,轻盈如燕。屡屡黑丝,翩然而去。
我第一个认识的人是大师兄。剑眉,方脸,不苟言笑。安静得像是寺前的岩石,却有更加含蓄内敛。他带我到一件禅房,告诉我,今后我就要住在这里,他是我的大师兄,法号舍尘。二师兄舍欲是个随和的人,对我异常照顾,三师兄舍空则总是专心研习经文,不问世事。就这样,我开始了诵经礼佛的生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简单而快乐。寺门前的桃花开了又谢,谢了又开,每一朵花都不是以前的花,然而每一朵花又都是以前的花的延续。如同人的生命,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了不终,却又时了时终。从我八岁那年开始,每天除了颂抄经文之外,还要随师叔练武。师叔很严厉,动则就要打骂,催促我们练功。而师父常说,只有心存仁爱,才能得大成,而武功只是末节。
记得师叔教授我们棍法时说:“棍者,百兵之至仁也。下者以力用棍,中者以心用棍,上者以意用棍。通达天地之意,存广爱之心,则可得无上棍道。”
我笑,问师叔:“以天地之意为棍道,则棍道可同天地否?若同,则为佛何用?若弗同,则何以天地之意为之?”
师叔无语。我13岁那年,全寺上下,棍术已经无人可及。现在想起,在漫天飞舞的落叶中,我满脸汗珠的打拳的日子,已经恍如隔世。 在我十五岁那年的一个清晨,钟声如旧,朝阳映红了山头,晨风若歌,唱的,是天道自然。山门大开,合寺僧众列队而出。面前,是一个虬髯的长者,身体颀长,满面沧桑。他就静静的站在我们面前,巍峨如山,清静如水。
“想不到,你还活着。”师叔低语。
“是阿,该活的已经死了,该死的却还活着。”那人回应。
“往事如烟,山河尚且会消散,何况一屡烟尘。”
“往事可散,散不去的,唯有一个情字。”
“你还是放不下,舍不得阿。”
“舍了如何,得了又如何?”
“你来报仇?”
“我只是来看看孩子。”
“那孩子,当年就寄养在山下一户人家,多年前旱灾如虎,人们纷纷迁徙,早已不知去向。”
来人本来平静的脸忽然疆住,肌肉突突的跳动,神色逐渐变得狰狞,突然,一声大吼:“了因,了凡!你们毁了我的至爱,又来毁我的至亲!我与你们不死不休!”
那人猛地飘然前冲,眨眼间就以来到师叔近前。单掌直击师叔胸口。师叔不及躲闪,慌忙间以单掌相对。怦然一声剧响,师叔猛退三步,刚要还招,那人掌风又至,师叔无奈,只好再次对掌。转眼间,二人连对七掌,每对一掌,师叔就后退三步,第八掌相交,师叔身子一晃,口喷鲜血,倒地不起。那人面目狰狞,双目欲裂,提掌便打。大风吹过,桃花漫天飞舞。漫天桃花之中,师父骤然跃起,被大风灌满的僧袍猎猎作响,整个人如同山间的一团红云。那一掌极慢,又似极快,极柔,又似极刚。一掌,仅仅一掌,师父便把那人伤得呕血不止。那一天全寺僧人才见识到师父武功的可怕。
师父道:“了凡,二十年过去了,你还是放不下吗?”
那人道:“我忘不了,忘不了你和了尘给我的一切!”言罢,又是一阵狂笑,鲜红的血从口中不断涌出,浸透了他的衣襟。
“只是想不到,你居然练成无相掌法,嘿嘿,我好恨,我好恨!哈哈哈!!!”
他的眼中,复杂而多变,苍凉、懊悔、悲伤、仇恨......一霎那,我被这眼神震撼了,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熟悉与亲切。狂笑声中,他转身离去。仅留下师父的一声长叹,悠悠扬扬,在群山之间久久不散。
古刹之前,师父低眉垂首,双掌合十,叹道:“阿弥陀佛,因果阿因果。”
所有的僧人都已回寺,只有师父依然站在道中间,我依在桃树上。被山风吹落的桃花飘落在我的肩头。师父道:“舍得,为何你丝毫也不惊慌,好像全不在意。”
我道:“即是因果,那么因已定,果必行。外魔虽强,我心空明,不嗔不怖,无求无为。”
师父先是一愣,随后走到我面前,微笑着说:“舍得,也许你才是全寺悟性最高的人,你用了十年的时间便参透了我二十年才懂的道理。”
我轻轻掸落肩上的花瓣,笑而不语。师父也笑了,如同三月里绽开的桃花瓣温暖。从那天之后,我每天坐在桃树下参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