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断情·清秋(一)
2006-01-16 狐狸闹闹“看来我不应该来。”
“现在知道已经太晚了。”
“留下点回忆行不行?”
“我不要回忆,要的话留下你的人。”
“那样只是得到我的肉体,并不能得到我的灵魂,我已经有爱人了,我们不会有结果的,你让我走吧。”
“好,我让你走可以,不过临走之前你要亲我一下。”
“我怎么说也是个独孤剑客,你让我亲我就亲,那我的形象不是全毁了?”
“你说谎,你不敢亲我因为你还喜欢我,我告诉你,如果这次你拒绝我的话,你会后悔一辈子的。”
“后悔我也不会亲,只怪相逢恨晚,造物弄人。”
“……”
一段时间,天天躲在洛阳酒楼门口偷听独孤剑客与无名侠女的谈话,我猜想能够舍弃尊严如此坚持,武士应当就是侠女生命中最爱的那个人,错过了就不会再有的那个人罢。大概不幸的人总是喜欢看到幸福的结局,我满心希望他们两个能够接受彼此,幸福携手。
这是我第十七次感情失败,我不承认这是谁的错误,宁可把一切都归咎于……天意。我能感受到周围的人目光锐利,从头到脚扫下来,将我割得遍体鳞伤。更有甚者,走在我的身后,用刚好能被我听到的声音窃窃说:“你看那个狐狸精,居然嫁过十七个男人,哼,这么放荡,以后一定没有好下场。”
说话的人一肚子愤懑,他们喜欢用“狐狸精”来称呼世间所有多情的女子。其实,他们不知,我真的是一只狐狸,一只在人类世界中经历过十七次感情失败的狐狸,呵,又怎样? 对感情,我一直是最认真不过的,认真的去爱,认真的不爱。 千年前,离开天山冰峰的时候,族里一位长老就曾告诉我说,人类是最虚伪的动物,他们不忠于别人,也不忠于自己,爱恨等诸般感情对于他们都抵不过“利益”二字,嫉妒、滥杀、流言种种丑陋在人类世界中当道盛行,去那里生活艰难之极,但,对修行之人而言却也是最佳的磨炼之地。
起风了,我披上火红的斗篷,告别仍旧僵持不下的武士与侠女。去哪里?不知道。天地之间没有属于我的那个人和那间屋。恍惚着穿过洛阳集市,熙攘的人群让我想起从前跟夫君逛长安集市的情景。两个人开心的在一起时,热闹愈发热闹;而现在,相同的热闹竟让我的心加倍落寞。
就在寂寞将我层层叠叠裹住的时候,一双熟悉的黑瞳蓦然落入眸中。 不知你有没有过这样的感觉,明明是陌生人,却似曾相识,从第一眼开始,便愿意相信他,想要依赖他,你会希望他的每一分钟都比你开心,看到他痛苦会冲动的想为他承担一切。这是我跟他的第一次见面,却好像曾经在一起生活过几万年。
他看上去很落魄,坐在一张破桌子后面,身上的青衫已然很旧,领口与袖口处微微泛白,清瘦的面颊毫无光泽,唇角苍白干涩,干净细长的手正在研墨,墨水清香四溢,洇至我的鼻端,也洇了身后挂着的十几幅神韵斐然的山水。 我怔怔的走上前去:“你也在这里。”话出口,才惊觉自己的唐突,双颊不禁泛上一丝嫣红。
他却不以为意,很自然的接道:“是,你来了。”
“你认得我?”
“昨夜梦到过。”
这回答让我想哭,想笑,想大喊,想疯狂。
“纤紫。”我明白,自己跟这人,必然有着不同寻常的联系。
“沈曜。”
终于知道自己该去哪里,轻轻从他手中拿过砚,眼光未曾有片刻离开他,他愕然看我,转而仿佛忆起什么,温柔一笑,这一刻我像拥有了全世界。
陪他在秋风中站了一下午,居然一张画儿也没有卖出去。眼见天色暗了下来,他默默开始收拾摊子,神色难掩黯然。我心中难过,安慰道:“这画儿每一幅都很好,可是,买画的人只想要名家的那个印章。”
他艰难的动了动唇角,说:“我知道,真正爱画的人,怕是没有了,来的人不过为了附庸风雅,或者装点门面,我并不为没有人欣赏我而难过,只是……”他把笔墨纸砚和画儿收好,装进背箱中,深吁一口气,“我要回家了,纤紫姑娘你……”。
我这才想起一下午时间均沉醉在“无声胜有声”的幸福中,话也没有多说上几句,心中一急,扯住他的衣袖,眼中已泪光盈盈:“沈公子,我没有亲人,也没有家。”
“姑娘……”他欲止又言,“若不嫌弃在下家中清贫,可随我一同回去,拙荆见到姑娘这般清灵脱俗的女子,想必也会开心的。”
“拙荆?”刹那,手脚的血液统统涌上头顶,眼前的他与天、地旋成一团,我强笑,“你成家了?”他深深看着我,眉心微锁。
我唇角颤动,泪珠儿沿着双颊滑下,落在自己的胸前,心口处,冰冷一片。“那么,纤紫不便打扰了。”原本还想说上几句“再见”之类的话,然而,又有什么用?难道,真的可以再见么?若不能在一起,再见,又有何意义?我忠于自己的爱,也尊重别人的爱,曜的妻应当比我爱得更久、更沉,我终究做不到如洛阳酒楼门口的侠女那样,以己爱夺他人之爱。
原来,一份感情的开始与结束可以这么仓促。我决定不再盲目的撞下去,传说掌管世间姻缘的神仙是月老,他正隐居在神秘的女儿村。“我倒要去问上一问,上天为何这样对我。”
我用头上的钗子在空中划了个咒,一幅清晰的地图渐渐凸现出来——去傲来路途甚远,出长安一直向东,攀过五指山,越过边境,穿过海底,到达傲来国,女儿村就隐于傲来国深山中的某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