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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之夭夭 桃之妖妖
2006-08-04 郭磊伤心人,伤心事,伤心难忘,伤心断肠。我的逃之夭夭,你的桃之妖妖。
——题记
“七月七,梦七夕,牛郎织女盼七夕,七夕来相聚。”
初见你时,你正欢快地唱着这不成调的小曲,满是欢喜地坐在一棵小桃树上,光着一双小脚丫,晃啊晃。
抬起头,迎着刺眼的阳光,费了很大力气才看清你的模样。
粉色的头绳,粉色的衣衫,粉嫩的脸,一个娇弱的女娃娃。
“什么是七夕?”
“七夕是牛郎和织女相会的日子,到时候所有喜鹊都会飞到银河上空,搭成一座鹊桥,牛郎和织女就可以相见了。”
“他们为什么要在鹊桥上相见?”
“……”
你说你叫妖妖,妖娆的妖,复姓桃之。
我爹是江南有名的富贾,有大片的地,很多家钱庄。
你爹是我家的佃农,你娘是我家的丫鬟。
你叫我,少爷。
儿时的第一面,你给我讲了七夕的故事,讲的非常详细,非常动听,声音就像一串串金色铃铛相互碰撞那样清脆悦耳。我想,我要把这个不丑的丫头娶回家,每天听她讲故事。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溯洄从之,道阻且长;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央。
七夕明月夜,星光璀璨,无比美丽,像你。
“妖妖,做我娘子吧?”终于忍不住说出心里话,在你出落的越发水灵时。
“婚姻大事,是要由爹娘做主的。”你红了脸,脚尖轻轻点着地。
我心中无比欢喜,颠颠地跑去找娘。
“睿儿,妖妖那丫头固然是好,但她的出身……”
“娘,妖妖美丽温柔,又聪明能干、贤惠孝顺,做咱家的媳妇,错不了。”我迫不及待地为你申辩。
“儿子大了,心就向着媳妇,”娘笑了,用手点我的额头,“等你爹谈拢京城的生意回来,再给你定夺罢。”
蒹葭凄凄,白露未晞。所谓伊人,在水之湄。溯洄从之,道阻且跻;溯游从之,宛在水中坻。
有了娘的认可,我知道事情已经定了。你便做了我的贴身丫鬟,朝夕不离。
“妖妖,我若负你,定遭天打雷劈。”刚欲举手发誓,被你按了下来。
“我信你。”
伸手抚平你额前几缕散落的青丝,如此佳人,此生复何求?
心中有无限柔情,溢呀溢,快要溢了出来,妖妖啊妖妖,你可知道,我的心,就这样沉沦在你身上,再没有起来的一刻,永远不会有。我就这样盼着明年立秋,下一个七夕。
爹说那时返家。
蒹葭采采,白露未已,所谓伊人,在水之涘。溯洄从之,道阻且右;溯游从之,宛在水中沚。
京城来信了。
“睿儿,去京城罢。”娘坐在床头垂泪,我如被定身一般,丝毫动弹不得。
地上躺着京城的来信:
“睿吾儿,宰相之女珍珠,聪慧灵秀,闻吾儿才貌双全,欲予配之,文定已过,速来京完婚”。
“我不去。”心里如刀绞一般,五脏六腑全都拧在一起,妖妖,你一定要相信我。
“你不去,你爹就回不来了啊,那是当今宰相!”
我决定上京一趟。
“睿郎,见桃花,如见妖妖。”你从香囊中取出一片桃花,放在我手心,花儿已经风干,却依旧可以唤起人对它娇嫩时的记忆。
“妖妖,京城之行,三月为期,等我。”
“恩。”
三月,桃花开的正艳,从京城返回,大半年时间过去了。
桃花在,你却没了踪影。
一切都已面目全非,得罪了当朝宰相,爹的生意大受影响,其他商贾为求自保,纷纷断了同我家的经络。
所有家丁佃户、丫鬟老妈相继离开,你也走了。
七夕又至,我曾以为的幸福没有来,我们不比牛郎织女,我们连一年一次相会的机会都没有。无边无尽的颓然,无边无尽的懊悔,无边无尽的思念。
妖妖,我没有负你,没有。
娘说你收到一封信,写着我已完婚,请你不必等待云云。信里,夹着一片风干的桃花。
终于知道,宰相为何一再拖延我返乡的时间。
在我给他讲述我和你的故事时,一个阴谋已经在酝酿了。
人们在桃树下发现你的尸首,冰凉。
你被葬在儿时那棵小桃树下。
今年,那树没有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