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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一轮满月静悄悄的挂在夜空，照的戈壁一片银白，荒凉的大地上一只孤零零的商队正在休息，人们或围着篝火取暖、吃喝，或裹着斗篷枕着马鞍睡觉，不时的打量一下缩在角落里的那个奇怪的年轻人。

　　玄天靠在毯子上发呆，商队出发已经十天了，这十天的日子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地狱！恶劣的天气，没完没了的风卷着沙粒砸的皮肤生痛，白天烈日当头晒的人几乎脱水，到了晚上寒风刺骨，裹了几层毯子还是打哆嗦，睡在地上又硌又硬，还经常有不知名的小虫子钻进衣服里，而且玄天知道从商队出发那天起就有人起了疑心，总想钻空子打她的主意。好在有猛壮士压着，飞剑寸步不离的守着，自己因为不舒服睡不着，飞剑则是整夜守着她不能睡，几天下来两个人四个黑眼圈，想想也多亏了他，十天下来相安无事。晚饭后他跟自己说别离猛壮士太远就不知去向了，到现在还没回来。

　　“真想舒舒服服的泡个澡，”玄天摸摸自己以前柔顺现在已经开始打结的发捎，又一次忍不住想，她现在真想回天界去，下来一段时间了，一点也没有凤首莹心镯的消息，还有武尊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是不是在寻找自己呢？

　　正想着呢，飞剑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了。“来，我带你去个地方。”玄天满腹狐疑，跟着他离开人群。

　　目睹他们的离去，有个雇佣兵凑到正在烤火的猛壮士身边神秘兮兮的说：

　　“老大，他们走了。”

　　“哦，没事”猛壮士漫不经心的应了一声。

　　“可是，老大明明吩咐安全起见，不许单独行动的。”

　　“恩？他们…他们…你小子管那么多干吗？睡你的觉去！”

　　对方笑嘻嘻的躲过猛壮士的拳头，又说话了

　　“谁不知道老大你最是纪律严明，说一不二的好汉了，这次怎么破例带了两个不相干的人啊？这两个人来路不明，看不出什么身份，老大和他们什么关系？”

　　“哪有那么多关系！普通朋友，偶然认识的。”

　　“偶然认识？就不怕他们是响马子的内应，打咱们镖的主意？”又一个人插话。吃饭喝水的不吃不喝了，睡觉的也不睡了，纷纷聚在猛壮士身边。

　　“对啊对啊，咱们这帮兄弟哪个不是生死与共的。”

　　“还有那个小个的，长的细皮嫩肉象个姑娘似的，另一个几乎存步不离的守着，分明是保镖嘛！”

　　“老大你该不会是偷偷带了个……”

　　“胡说八道！”猛壮士一声怒斥，“都别动那些歪脑筋，还有两天就出戈壁到达两界山，进入大唐境内就没那么多事了，最后两天打起精神来，千万别出岔子！该干什么干什么去！”猛壮士绷着脸谴散众人，大家只得悻悻的散开，吃喝的吃喝，睡觉的睡觉去了。

　　猛壮士看着大伙各自忙开了，这才松了口气，不经意的瞄了瞄东北方向的几块巨石，喃喃自语：“奇怪了？以前这儿有这么几块石头吗？”

　　戈壁上风干物燥，即便是以前有过大的石头也早被风化碎成小石块了，可是这儿就有这么几块巨石站在这本不属于它的地方，玄天也不得不感到奇怪。

　　“进去看看吧！”飞剑打了个哈欠，这几天他也累坏了。

　　玄天走进巨石围成的中心，立刻惊愕的睁大了眼睛，随即发出了喜悦的声音。

　　银白的月光通过缝隙洒进中央的小水池，波光粼粼的水面闪闪发亮，晶莹剔透的分外诱人。

　　飞剑的声音传了进来，“这附近的水脉弱，没法弄的再大了，我又从两界山搬了几块石头来，你快洗吧，我在外面守着，还不放心的话自己再布个结界，结界你会吧？”

　　估计玄天是没听到，水声已经传了出来，还夹杂着玄天欣喜的轻叹。

　　飞剑无奈的摇了摇头，靠在外面的石头上，双手抱在胸前，百般无聊的数着天空中忽明忽暗的星星。实在的，这几天真是苦了这个养尊处优的仙子了，嘴唇干的裂了口子，吃不好睡不好，憔悴的模样真叫人心疼！但是出人意料的，她竟然一句怨言都没有，兀自咬牙坚持，看来他有着与柔弱外表不一样的坚强，正因为飞剑欣赏她这一点，所以今天想方设法的给她解解乏，女人就是麻烦！连精明干练的燕姐也不例外，好久没看见燕姐了，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到了长安去看看她，再让她帮帮找找人，希望她的情报没有涨价……

　　时间随着戈壁的风沙悄悄的溜走，月移中天，再加上白沙的反光，使得戈壁变的更加明亮，当飞剑第六次忘记数到第几颗星星的时候，终于忍不住低声喊到：“已经两个时辰了！你要再不出来会有人起疑心的！”

　　玄天全身都泡在水里享受清凉的滋味，听了这话，只得不情愿的将飘散在水面上的长发拢在一起，恋恋不舍的离开水池，她穿好衣服，轻轻一挥手，水迅速渗入沙地里，土坑自动填平不留任何痕迹。

　　玄天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看看外面同样是一脸憔悴的飞剑，垂下眼睑，轻轻说了一句：“谢谢”。

　　“……不客气”许是刚洗完澡的缘故，玄天的皮肤又恢复成往日的白嫩，双颊还染上了一层红润，在月光的照耀下平添了几分娇媚，紫色的长发一直披散到脚踝，虽然穿了一身粗布男装，却又透出一种别样的风韵。

　　玄天见他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不自在的把脸别到一边，“不过，我……我现在没有钱……我该怎么谢你呢……”

　　被她这么一说，飞剑倒觉得不好意思起来，“不……不用……其实……”他挠了挠头，支支吾吾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要不然……我为你弹一曲如何？”

　　“好，好啊，”飞剑松了口气。

　　玄天从怀里取出一只簪子，迎风一晃一把琴出现在面前，玄天轻轻抚过琴身。从离开天界起今天还是第一次拿起它。弹什么曲子好呢？她想了想，开始拨动琴弦。

　　舒缓悠扬的琴声飘荡在空中，盘旋流转，慢慢随风而去，这音乐没有固定的主题，甚至没有固定的旋律，就象戈壁里一注甘爽的清泉，瞬间将人们的疲惫一扫而光，渐渐的泉水扩大了，涟漪阵阵，水花片片，与花草对答，与夜莺同唱，柔柔的撞击这人们的心房，唤起心灵最深处的平静。

　　“《缘曲》”飞剑轻轻说。

　　“你知道？”玄天略感意外。

　　“以前听过一次，据说是洛水女神对上古那场神魔之战有感而谱，已经失传很久了，而且如果我猜的不错，天庭上是不适合弹奏这个曲子的。”

　　的确，天庭庄严肃穆，一般好弹《百战集》、《将军令》等歌功颂德的喜乐，像《缘曲》这种清雅、平淡的乐曲放在金碧辉煌的大殿里就像牡丹园里突然多出了几根湘竹，是不答调，玄天只有自己一待在流云阁的时候才会弹它，而且这首曲子还是舞天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奇怪？既然失传那么久，那她是怎么弄到的？

　　想起舞天，玄天心里微微一痛，她摇摇头把这个不愉快的念头赶了出去，收起琴正准备站起来的时候，飞剑突然抱起她，一跃上了巨石的顶端！

　　“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出来！”飞剑低声喝道。

　　只见松软的沙地里突然冒出了五个人，周围的四个直挺挺的站着，似乎全身都不会打弯，最前面的一个一抱拳说：

　　“两位不必紧张，在下觉新，旱魃大王偶然听到有人弹奏《缘曲》，料想必有高人在此，特请两位到舍下小叙，还请阁下不要推辞。”

　　飞剑一皱眉：“旱魃居然在这儿，难怪附近水脉弱。”

　　“旱魃，僵尸！”玄天脸色变了。

　　僵尸分三个等级，一种低级僵尸，一般是尸体受到阴气入侵而成，没有多少意识，只是胡乱嗜血杀人，行动迟缓惧怕阳光，比较好对付，甚至有的人将他们收为己用。有一种是中级僵尸，有独立的思想意识，除了皮肤发青，外貌与普通人极为相似，可以在阳光不充足的时候自由活动。最后一种是僵尸之王——旱魃，不仅有中级僵尸的全部优点，力大无穷，生命力极为顽强，很难将他们赶尽杀绝，更可怕的是他能令大地干旱，草木枯萎，不仅是神、玄二宗甚至是魔族其它种族，都不愿意轻易招惹到性情霸道的僵尸一族。

　　飞剑思忖着，别看他们表面客气，其实根本没留其它的选择余地，若不答应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还会牵连到商队。听说现在这位僵尸之王是女性，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当下没别的选择，不如去冒一下险。

　　他和玄天一商量，玄天虽有些不情愿，但还是点了头。“还算识实务。”这是飞剑事后说的。

　　两个人跳下岩石，站在刚才说话的僵尸面前，发现他身材甚高，不胖不瘦，留着两撇小黑胡，若不是肤色的原因，倒有几分文人墨客的雅性。

　　看到玄天，他的眉毛扬了一下，显然对方仙族的身份难免产生隔阂，但神魔二宗已经休战多年，目前没有哪方想先挑起事端，双方的关系没有紧张到兵刃相见的程度，礼尚往来也没什么不可，而且大王要请弹琴的人过来，总不能一见是仙族就翻了脸，未免显的自己过于小气，所以觉新和玄天都客客气气的见了礼，一同上了路。

　　长这么大玄天还是第一次走进洞府，而且还是这么精致的洞府，她一直以为魔族住的地方一定又脏又暗，说不定还一地骨头，血染的到处都是，“肤浅，”飞剑笑她，“魔族讲究着呢。”

　　洞内石壁打磨的光滑细致，隔不远就从石壁上凹下去一块放置油灯，一路走过去一点也不觉得昏暗，沿途还摆着各种石雕颇为别致。

　　“到了”觉新的声音响起，两人走进了一个大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