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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曲》第一部(十一)
2006-09-30 凤凰神舞第十章
大厅地上铺着厚厚的羊绒毯,走在上面软绵绵的一点声音也没有,两边的石壁上各挂了几幅山水字画,干净整洁没有过多的装饰,中央摆着一架年代久远的古琴,琴的左边站着一位少妇。
少妇衣着朴素,乌云叠鬓,只用了一根玉钗挽住发髻,体态略有些偏瘦,虽然肤色微青,仍然是个风韵犹存的美人。
美丽的女人见了面,难免会在心底暗暗比较评价一番,这是所有女人的天性。少妇看了玄天许久,轻叹一口缓缓说道:“惭愧,我自认琴艺无人能及,今日算是开了眼,更想不到你人比琴更胜三分。”
与仙、人不同,坦诚是魔族的天性,服就是服,不服就是不服,口是心非、表里不一很少出现在魔族当中。这点玄天也知道,当下坦言:“夫人既然识琴,自然也是知音之人,能与夫人讨教,玄天求之不得。”
少妇点点头,仙族知书达礼,这个仙女年纪不大,颇有教养,让她多了几分喜欢,“我叫琉璃,两位请坐吧。”
几人分别落座,有人端上香茶,琉璃轻轻拨了一下身边的琴弦,“听说洛水女神宓妃死后,《缘曲》散的七零八落基本上失传,我在三十年前偶然得到了其中一个章节,你拿的应该也是一部分。”
“没错,”玄天说,“我也没有得到完整的琴谱,这个还是一个朋友给我的,可惜啊!这么一首好曲子竟然失传了。”
“我之所以离开魔界来到这里,就是想来寻找《缘曲》的其它章节,也是天意居然让我碰到了,不如我们将这两部分合二为一怎么样?”
琉璃说着,取出一个和琴差不多大的锦盒,玄天刚刚接过,只觉的两臂发麻,“扑嗵”一声把盒子掉到地上。
“啊,是我疏忽了,你们恐怕拿不动,”琉璃俯身捡起盒子放在桌上,从中取出一块石板,似乎是十年以上的花岗岩,上面清晰刻着的正是《缘曲》的琴谱。
玄天细细的看着琴谱,默记了几遍开始试弹,几遍下来她和琉璃同时摇头,“不对,还少一部分。”
琉璃沉默了一会,然后说:“你们可知道杨继忠?”
“当今皇帝李世民宠妃杨氏的胞弟。”飞剑回答。
“他……怎么了?”玄天问。
杨继忠正是杨妃的同胞弟弟,杨妃不仅贤良淑德,还弹的一手好琴,深得李世民的宠爱,然而除了同样擅长琴艺之外,杨继忠与姐姐其它性情大相庭径,李世民爱屋及乌,赐与他丰禄厚爵,待他如王公贵族,但是杨继忠却大为不满,因为他的地位固然高人一等,但并未掌控任何政治或军事大权,他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无法无天、胡作非为,他假称要“赐婚出征的军士,”强征了长安一带几百名年轻姑娘,将她们囚禁予以施暴。
这件事自然引起轩然大波,凡有牵连的人一律处刑,作为主犯的杨继忠难辞其咎,但李世民不忍爱妃胞弟被处刑,于是剥夺他的地位软禁在洛阳,然而杨继忠却不思悔改,到了洛阳仍然残暴无道,简直就像迷失了心神,甚至吃食人肉将骨头丢弃。
多行不义必自毙,贞观十五年,恶贯满盈的杨继勋终于受到应有的惩罚,据说他被处死的那一天,整个洛阳弹冠相庆。
“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家伙,”玄天叹了口气。
“世人有如此残暴性情的确不多,所以也有人传言他被邪神上了身。”
“莫非……”
“没错,”琉璃下了结论,“他正是被邪神食魄上了身,即便是死后,他的尸体仍然被食魄占据。”
“食魄?原来是这个家伙。”
“因为怕被人暴尸,杨继忠的坟墓不敢建在中原,只得在两界山附近葬了他,若说他生平还有什么可取之处的话,那就是弹的一手好琴,所以他的陪葬品里或许有《缘曲》的曲谱。”琉璃说,这也就等于解释了为什么旱魃会带着僵尸出现在戈壁。
“既然如此,你们为何不去取呢?”飞剑嘀咕,来找乐谱,自己却不去取肯定有什么隐情。
琉璃有些尴尬,良久才回答:“不瞒二位,不知是什么高人在坟墓周围部下了强力结界,我们无法通过。”
“会有人来保护那种登徒子吗?”
“布结界的手法有点像玄宗的风格,也许你们会有办法,”琉璃直接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飞剑和玄天对视了一眼,交换了彼此的意见。
“好吧,我们去。”
这一晚发生的变故,商队并不知道,连原本守夜的都被飞剑的瞌睡咒弄着了,等他们明早醒来,就不会在记得商队里曾经跟了两个莫名其妙的怪人,至于猛壮士,最多不过自言自语几句:“奇怪了,昨天这里的几块巨石怎么不见了?”
两界山北部有一片荒地。
低矮的黄土山坡叠峦有致,地势丰富多变,由于饥荒所迫,强盗出没等原因,这一片逐渐形成了一片墓地,放眼望去,高高低低的都是墓碑,许多传说都围绕着埋葬在墓中的财宝、死者的灵魂、诅咒等。
杨继忠的坟墓就位于其中一隅。
本来像杨继忠这样犯下如此罪行的人应当暴尸荒野,不能为其造墓立碑,但念在他是皇亲国戚,仍旧为他盖了一座墓。
天空云层密布,明明是白昼却阴气森森,飞剑和玄天边走边讨论。特意撬开杨继勋的坟墓,万一不留神让他逃之夭夭,一切苦心都将付诸流水,而且必须小心避免破坏陪葬品,毕竟寻找乐谱也是他们此行的目的之一。
“在玄室里速战速决。”这是他们最后得出的结论。
玄室地处陵墓内部,位于地下深处专门放置棺柩的房间,而且他们的举动等于是擅闯墓地,开棺把死人又杀了一次,即便是没有外人在场,也不愿意太过招摇。
“感觉到了吗?”两人站在一座坟墓前,飞剑问。
玄天摇了摇头,坟墓周围没什么特别的,没有结界的痕迹,静悄悄的一切都很正常,但不知道为什么好象正常的过了头,隐隐约约有那么一丝丝奇异的气息游荡在附近,想尽力捕捉它,它又立刻无影无踪,摸不着边际。
飞剑取出一张纸符,依言念了几句甩了出去,纸符轻飘飘的落在地上,一点反应也没有,三界当中无论是仙族法力、魔族妖力,还是人族灵力都不可能对蜀山的天师符无动于终,只有两种可能,要么是力量太弱,根本引不起注意,要么是力量太强,强的超出了天师符的范围,可是飞剑、玄天都不是等闲之辈,如果是后者,那这奇怪的东西究竟是什么?到底有多强呢?
“也许是我们多心了,”玄天轻轻说。
飞剑不死心,长期以来四处奔走的阅历告诉他事情不会那么简单,他索性不用纸符,开始在附近东翻西找,草丛里、乱石缝里,别的没发现,蚂蚁、老鼠到是翻出了不少,惹的玄天直皱眉,干脆躲的远远的。
“好象有动静,”飞剑像个壁虎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
“……不用你说,已经看见了……”
“啊?……”
飞剑一抬头,一个小小的黑影迅速掠过,紧接着,整个坟墓周围“轰”得着起火来,夹杂着红、绿、紫三色的火舌又急又猛的袭来,飞剑紧躲慢躲还是烧着了一点衣角,熏的一脸黑。
“你就不能提前打个招呼吗?!”
“……我想你能躲开。”
飞剑干瞪眼,而且没法反驳!哼,这个仙女跟以前不太一样了,一开始几乎不说话,走哪跟哪,现在好象……好象有点脾气了,有时候还意外的堵你话……恩,看来是和自己呆时间长,学坏了。
突然间,火中窜出了一个小火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当看清是什么的时候,玄天收法,三味真火立刻消失了。
“猫……猫?!”飞剑蹦了起来。
“……你干吗躲在后面?猫很可怕吗?”玄天扭头问身后的飞剑。
“你要是小时侯被猫抓的惨兮兮,你也怕!”飞剑小声嘟哝。
玄天走上前,看看这个被烧的半焦的小动物,全身的猫几乎都被烧掉了,露出暗红色的皮肉,有的地方还往外流脓,格外丑陋,不过从体型和半睁的瞳孔上还是依稀辨别出是一只半大的小猫,玄天不忍,轻轻把它抱在怀里,一团柔和的绿光罩住了烧伤的小猫,不一会,伤口迅速愈合,不过烧掉的毛短时间是无法恢复了。
小猫从玄天怀里抬起头,喵喵叫着,“真可爱,”玄天嘴角浮起一丝微笑,把小猫举到自己眼前,翠绿的瞳孔竟然和自己的眼睛一样的颜色,只是光秃秃的皮毛配上这么一对绿色的猫眼显的不伦不类。
“难道……刚才怪怪的气息是它?”
猫、狸、狐是兽类比较特别的几种,它们天生灵力就高超过普通人,很容易修炼成妖,甚至魔,这只猫大概是还没修炼到家,只带了点淡淡的妖气。
“不对啊!琉璃不是说这附近有强力的结界吗?……莫非,她骗我们,让我们替她跑腿……,”飞剑又开始胡思乱想。
“带它走吧,”玄天突然说。
“恩,……嗯?什么什么?”飞剑跳起来,“带它?一只猫?不行不行,绝对不行!”
“有什么关系?怎么说也是我们伤了它,总要负点责任。”
“是‘你’!不是我们!我绝对不同意带一只猫一起……喂,喂,你有没有再听!喂……你等等啊!”
无视飞剑的抗议,玄天已经抱着小猫走到墓室的门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