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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日封月

2006-11-03 jianghai

  我是抱日,没人告诉我,我为何叫这个名字,但我仍然是抱日。

  仍然是那个仅有长剑和白马做伴的落寞男子。

   

  我嗜酒,但酒的高贵和低廉对我没什么分别,不过是入口之物,迷醉之法。

  我渴望成为天下第一,于是我奔走各地向人挑战。如若死在高手之下也算心甘,终也应了山外有山,人外有人的俗话。但若我胜出,长剑之下绝无活口。

  皆因我不容许曾经败在手下的人,有朝一日击败我。

 

  即便如此,每年的八月十五,无论有什么事,我必会赶回长安。

  因为那里,有一个我始终牵挂的人。有一个始终关于团圆的承诺需要兑现。

   

  长安。最繁华的街道,最出名的青楼,留香阁就伫立在此。

  封月是这里的金榜花魁,但往往见过她第一面的人都会不屑的说,“连大府家的丫鬟都比她长的美丽万分,她何德何能占据金榜头名。”

  但,封月就是有这个魅力,出言不逊的人,贬低封月的话音仍在耳边时,眼睛却不尤自主的追随着那抹身影,贪婪的吸取那美妙的琴音和浅唱。从此便不能自拔。

  是的,封月并不是美貌的女子,但她那胜似天籁的声音和超凡的琴艺人间又哪得几回闻。

  

  “抱大爷,快请快请,您老又是有日子不来了。”老鸨满脸堆笑的把我迎进留香阁。

  我甩出银票不想和她罗嗦,“我想见封月。”

  “那是那是,谁不知道抱大爷对咱们封月情有独钟。”老鸨接过银票仍然没有歇嘴的意思。

  我把茶杯轻轻一握,瓷粉纷飞。女人就是女人,老鸨的脸上立刻渗出了汗珠。

  “我要见封月。”

  “实在不瞒大爷,封月正在接客,你知道,每天来听封月弹琴的人真是数不胜数……”

  我失了耐性,也想去看看,究竟怎样的客人,老鸨竟然见了钱还如此阻拦。

  

  还是那熟悉的琴音,委婉的唱腔,和那永远不变的紫檀木门。走近封月的厢房,似乎空气中都弥漫着她的味道,平和而又让人心醉。我在门前止步,敲门的手又放了下来。

  虽然我不顾老鸨的反对硬闯上楼,但并不代表我会失了对封月的礼节。

  “抱日,是你吗?”房里的琴音忽然止了。

  “是我。”

  “进来吧。”

  我推门而入,房内还是一年前中秋时的摆设,古琴前,封月独自端坐。

  “老鸨说你有客。”我随意的坐下,随意的问话,却很不随意的把屋子看了个遍。仍然没有发现有人的迹象。

  封月微笑道“老鸨知你必来见我,诸多借口也不过是为了从你身上多捞些银子而已。”

  我亦笑,不再提。

  

  入夜,伴着封月的琴音,我似乎有些醉了,迷醉于如此美妙的月夜,迷醉于天下无敌的称号,迷醉于眼前的佳人。“封月,跟我走。”我按住她抚琴的手。琴声嘎然而止。

  “好。”封月不经意的把手从我的手下抽走,却说着和她动作不符的话。

  我有些颓然,始终,封月是我除了天下第一以外最想得到的。但,她的这一句好,并没有让我欣然。“为何”我不知自己怎么会问出这句话,但我仍然问了,问得自己也莫名其妙。

  “我想你会给我一个家”封月低垂着头,睫毛颤动。我亦沉默,但再次抓紧了封月的手。

  

  至那夜中秋之后,我和封月便离开了留香阁。

  封月自己拿的银子赎身。我竟拧不过她。她说“银子,我不缺,我只是等待一个人带我离开这纸醉金迷。”

  

  长寿后山曾经是我从小和师傅居住的地方,此次回来,儿时的草房竟也还在。

  简单的收拾了下,便和封月住了下来。每天封月弹琴,我舞剑,到也自得其乐。

   

  又是一年中秋,一个自称是燕山雪的女子登门拜访。我有些愕然,住的这样偏僻竟还有人知道。“姑娘前来,有何贵干?”

  “久闻抱大侠法术高强,剑艺精湛,小女子特来讨教。”燕山雪话虽有礼,态度却不卑不亢。

  我摇了摇头,“什么法术高强,剑艺精湛,只不过是虚名,侥幸我没死在别人的手下。而今,我只想过些平淡的日子,姑娘请回。抱某不送。”

  燕山雪一阵冷笑“想收手了吗,那死在你手下的亡魂又上哪去过平淡的日子?”

  我依然沉默,如若以前,我必不会在意剑下多死一条亡魂。

  但,如今,我有封月,我要给她一个家,一个幸福的家。

  

  “断肠烈散”身后,燕山雪拔剑施法一气呵成。我微皱了下眉,一年前的中秋,傲来女儿村,我灭了满门,竟然还有活口。长剑在剑鞘里不安分的抖动着,我手指动了动,终究没有出手。

  “你的毒法对我没用。”我回身关上了柴门。燕山雪亦不如我料想般沮丧。

  她只是冷冷的说“即便你抗毒,你也救不了你那只会抚琴的娘子。”

  我一惊,心竟凉了。

  

  今年中秋的月色比起去年不知道又美了多少,我滴酒未沾,却依然醉眼迷离。

  只因我终于还了封月一个团圆的承诺,给了她一个我努力营造的家。

  封月亦满脸带笑的抚琴,只是总有些心不在焉。似乎我和她都在等什么。

  

  燕山雪准时的到了。手里的长剑在圆月下泛着红光。

  “斩妖剑。”我脱口而出。一年前,我在傲来女儿村竟然未找到,原来在她的手里。

  “接招吧。”燕山雪长剑一横。

  “封月,你记得,无论你做了什么,我都不会怪你。”我转回身对她说。

  “不要”封月忽然大喊道,不知道是在喊谁,总之那声音竟惨烈的让我眩晕。

  是谁倒在了谁的剑下,是谁的血染红了大地,是谁在中秋之夜仰天长笑。

  

  一年前的中秋。

  每年的中秋都是封月最期待的日子,因为这一天他都会来听她弹琴陪她赏月。

  “封月,跟我走。”只是他的这一句话就抵得了任何人的千言万语。

  5年了,师傅一直没有派人来,那么,看来女儿村已经不需要这斩妖之剑了。

  她守护震派之宝的任务看来可以结束了。

  封月微笑。今年,一定答应他。

  

  “师姐。”当燕山雪满脸泪痕的出现在封月面前的时候,封月知道,身体里的某个部位已经碎了。

  “师姐,你下不了手,我来”,燕山雪咬牙切齿的说。

  那一刻,封月竟然有了想杀掉她的冲动。是啊,没了她,什么门派,什么报仇都于她无关。

  她还是那个等待抱日的封月,等待幸福的女子。

  

  入夜,封月再次从噩梦中醒来,师傅满身血污的追问她,有没有帮她报仇。

  看了看身边的抱日,封月亦无奈的摇头。师傅,徒儿愧对您。

  斩妖已经交给了师妹,这是她的使命,但并不代表她要杀了抱日。这个给她幸福的男子。

  势必,她要负了一方。但愿师傅能原谅她的自私。

  

  “师姐。”燕山雪鬼魅一样的出现在封月的身后。

  “师妹。”封月亦毫不惊讶被她找到。始终,这债都是要还的,无论他们走到哪里。

  “我定会杀了他。”燕山雪胸有成足的说。

  “好”封月冷淡的说。即便抱日死了她也不愿独活。更何况,抱日又怎么会败在别人的手下。

  

  见过燕山雪后的抱日,并没有问封月什么,只是脱下一直未离身的一件软背心,硬逼着封月穿上。“这件衣服穿了会永葆青春。”抱日用少有的调侃语气说道。

  “我不要。”封月虽不知这衣服有何名目,但见抱日从未离身,一定对他很重要。 “穿上,夫君的话怎么敢不从。”抱日假装生气道。

  封月无奈,只好随他,但终究不知燕山雪和抱日之间究竟说了些什么。

   

  燕山雪在月下对着满身血污的抱日,狰狞的大笑,面如鬼魅。

  “抱日从来不知吧,你的好娘子就是女儿村的现任掌门,试问,使毒的人又怎么会中毒,是不是后悔脱了五彩宝莲衣了……哈。”  

 

  轮回。小白早已站在那接我。

  “后羿,早告诉你,你和嫦娥缘分已尽,你偏这么执着。”小白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们终会得到幸福,不是今生,那么就等来世。”我终于想起师傅给我起名字时说的话。

  “你前世是后羿,为天下射了太阳,所以,今生,你的名字是抱日。嫦娥因前世驻守月宫,今世,她的名字就是封月。只是能不能在续前缘就看你们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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