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树怜草

2006-11-09 幽怜草

  我在轮回里寻了千遍……

  前世你落下的泪,成了我永生的印记。

  傲来圣殿。

  空灵得不沾一丝人间烟气。清冷的气息凝结住我的情绪。

  我只是一株草,琼芝草苗。女娲圣洁的塑像前默默绽开,无牵无挂。

  那是怎样一对璧人。

  男子一袭白衣、佩剑,傲视一切的眼神。女子粉衣紫裙,腰间的缎带随风飘飞起绚丽的舞姿,仿若流连尘世的仙子。

  相互依偎而行,步入圣殿,他们走近我。

  男子道:“终于寻到它了,呆会儿可以拿去交予四圣庄大小姐了。”

  女子扯出一丝浅笑,带着某种不自然的神色。

  男子欣喜之中,未曾留意她的异样。向着女娲的神像,男子许下与她天荒地老的誓言。

  她凝望着他,那样洋溢的幸福似乎第一次令这冷清的圣殿有了生机。

  女子极力维持浅笑的嘴角却溢出疼痛的姿态。我瞧见她姣好的面容被一股氤氲的绿色烟气渐次溢满。

  一滩墨绿色的血液玷污了圣殿。从女子嘴角呕出。

  男子蓦然转身,她早已摇摇欲坠。“怜!”男子惊呼,上前将她紧搂怀中。

  女子苍白的唇缓缓道:“方才我中了那女人的断肠烈散。还好能支撑着陪你来到此处。咳……咳……我答应过会陪你来圣殿祈愿……不会食言……咳……”

  男子紧搂着她,浑身轻颤,仿佛即将失去些什么。“别说话,没事的没事的。”

  “树,我不想死。咳……咳……我们还没要一个宝宝……你还没带我去修罗古城看夕阳……”女子终于不复平静,浅笑被啜泣所取代。

  男子失控道:“会的,会的,都会的。”他发了疯似的扯断我的草茎,放入嘴里嚼烂,再一一哺入女子口中。

  无色的汁液从我断裂的草茎涌出,无知无觉。

  “没事的,此草能解百毒治百病。”男子喃喃地安慰道。

  呵,我的神奇,那不过只是一个传言。

  女子终究咽了气,仿若凋零的百合。

  她死了,死在他面前,亦死于我眼前。

  感觉不到哀伤。琼芝草苗无心,所以无痛无情。

  他嘶喊着她的名字,痛断肝肠。

  有那样一滴泪,从他眼角淌下,落在我身。缓缓渗入。灼热的温度几近刺痛我的肌肤。

  一滴眼泪,承载几多情爱,几多悲恸。

  浓烈的哀伤,失去至爱的痛。那一刻,蓦然体会。

  当他抱着她失去温度的躯体离开圣殿时,我忽然想哭喊。

  他的泪,给了我一颗释爱的心。

  紫侠仙子问我,“是谁玷污了你?”

  我答:“一滴泪。是一个男人的泪。”

  她问:“你爱上他了?”

  我没有作答。只知自己澄澈的心。

  紫侠仙子忽然笑了,苦笑道:“其实你同我很像。你曾是观音净水瓶内的一株仙草,而我却是佛祖的一根灯心。当年我给了孙悟空三颗痔,他因此以为自己爱上了我。而今,一个男人留给你一滴眼泪,你却因此不复纯净。当年,佛祖给了我一个机会,我却宁愿做回一根无意识的灯心,因为他爱的并不是我。”

  闭上眼,失去知觉……

  寒冷,惊醒了我。

  满面褶皱的老婆婆道:“孩子,要投胎转世么?”

  我愣愣地环望四周。

  地府。那眼前的老婆婆便是孟婆了。

  蓦然醒悟,紫衣仙子的那一剑。

  曾经佛祖给了她一个机会。而今紫衣仙子亦给了我一个机会。

  “人生一世,草木一春。孩子,你可以选择重新来过。”孟婆粗嘎却带有诱惑力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一碗孟婆汤下肚。

  眩晕。疼痛。重生……

   

  忘川河流内倒影的是谁的面容?长发、衣衫,幽幽的蓝色。

  这妖娆的女子便是我自己。只是,为何我的眉心会有一枚水蓝的印记?

  是谁说转生的人们会忘尽前尘的一切?

  孟婆道:“孩子,前尘旧事都写在这三生石之上。知或不知,全凭你自己一念之间了。”

  我看到了孟婆身后的三生石。

  前世种种,忽然变得清晰。眉心的印记蓦地隐隐作痛,那原是他落下的泪。

  我甚至不知道前世作为一棵草苗的自己对他有着如何的情愫。我只清楚地知晓,这一世,我必要找寻到那个男子。

  长安,一面是繁华的集市,一面却是冷清的皇宫。

  漫无目的地游荡了一整日,毫无头绪。

  只记得那个女子临死前唤他“树”,只是,仅凭一个名字便可以找寻到他?

  熙熙攘攘的人群,我的手捂着胸口,感受到自己起伏的心跳。压抑的疼痛,那便是思念的感觉。

  集市中心的人在议论着江湖纷争:“无名帮与三界联盟对立的局势愈演愈烈,看来,树这次是铁了心要和智圣拼个你死我活了。”

  树?!

  挤入人群,我方才知道他们所言论的树是一帮之主。

  决定一探究竟。

  “无名帮岂容你擅闯?”几番周折,终于来到无名帮门前。只是帮派传送者死活不允我入内。

  某个相貌奇特、头上长有两角的男子从帮派内走了出来,训斥道:“何事如此喧哗?”嚣张的气焰,那种幽紫色的外表似是与我同出一族。

  帮派传送者唯唯诺诺:“回禀右护法,这个女魔执意要闯入我帮,小的只是履行职责阻拦她。”

  那个被称为“右护法”的男子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姑娘有什么事?”

  “我要见树。”我克制住一丝的恐慌,镇定道。

  “哦?”那男子绕有兴致地问,“找树做什么?”

  我倔道:“与你无关。”

  “呵。”他自顾自轻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树那小子什么时候在外面惹了一笔风流帐回来。”既而对我道:“进来吧,我带你去见他。”

  鬼使神差的,我就如此踏入了无名帮的门户。

  通往帮内的吊桥上,落叶飞花,剑气四处跳蹿。

  某个男子在桥上舞剑,流光异彩,仿若新月的光华流烁在细长的剑锋之上。跳跃的,似是男子狂躁不安的心绪。

  在望见他满头白发的时候,我几近绝望。记忆中的树不是如此摸样的。

  右护法喊了一声:“树,有妹妹找你。”

  树停下挥舞的长剑,转过身。

  在接触到他冷淡的眼神之后,我的心跳漏了一拍。是他!为了那样哀伤的神色,我才远离圣殿,投入红尘俗事。

  “默,她是谁?”他问右护法,然后狐疑地看着我。

  默哂笑道:“找你的妹妹,我可不认识。”

  树不言不语,没有追问我的身份。

  倒是默先问我:“小女魔,你叫什么名字?”

  我反而愣住了。世人都有名有姓,而我曾经只是一棵不为人知的琼芝草苗。我是谁?忽然想起那个在我面前逝去的女子,她叫做“怜”。

  “我叫怜……”我顿了一下,“怜草。”

  我分明瞧见他在听到那个名字之时眼里闪过怎样复杂的情绪。

  我是彷徨却又狡黠的,偏要与他扯上如此一些些的联系。

  树不免多瞧了我几眼,却还是冷淡道:“我并不认识你,你走吧。”

  我闻言却不肯轻易离去,只能可怜巴巴地望着默,希冀他能伸出援手。

  “呵,树,我看不如留下她,好坏也是个转女魔。咱们正和三界联盟战得你死我活。毕竟多一个人多一分实力。”默怂恿道,“树,你看如何?”

  “你自己看着办吧。”树收起长剑,跨上白马离开。

   

  因为初涉帮派,默吩咐我处理些须简单的杂事。在帮派内锄草,或是替主管跑跑腿,搜集些不够用的药材。

  我问默,“为什么要帮我?”

  “你来找树,令我记起一个女子。她也像你如此傻傻地,来找我。没有理由。只可惜我始终都没有懂。”开朗如默,脸上居然闪过阴霾的神色。“呵,不说了。希望树能够明白吧。谁说爱一个人需要理由。”

  有些得寸进尺地问:“为什么我们帮要和三界联盟对抗?”

  “过去的就别再提起了,或许慢慢你会明白的。”默说,“无名帮的男子都有一段往事。伤痛。不敢回首。”

   

  初到长安,无处可留宿。我只好暂居云来客栈。

  夜凉如水。

  凉意渐次透入心肺,蔓延到全身,化为疼痛。

  紫衣仙子仙子的话语蓦然飘入我耳:“每逢深夜,如入冰天雪地之境,身若针刺般剧痛不止。那是对你的惩罚,亦是后路。没有结局的话,还是回圣殿做回一株无意识的琼芝草苗吧。”

  离开圣殿时,她对我的忠告。

  一分一毫,仿若锐利无形的尖针不留余地的刺入身体。冰冷刺痛。

  鼻翼酸楚,眼敛内似乎有一种温热的液体在流动。那是眼泪。只是,无论如何也落不下来。我不曾知晓流泪的滋味。这亦是一种惩戒么?

  紧咬着锦被,疼得累了,然后睡去。

  还有日后无数个日日夜夜在等待降临。

   

  穿梭在帮内,偶尔听到帮众的私语。

  树会和三界联盟帮主智圣势不两立的原因是缘于一个女子。树深爱的女子死于智圣的妻子燕雪之手。那是一场没有起因的无谓的打斗。

  树为复仇,在短时间内一跃成为江湖赫赫有名的人物,成立无名帮。树与燕雪的仇恨渐渐转变为与智圣的对抗,乃至整个无名帮与三界联盟的抗衡。

  树深爱着的女子便是怜吧。她在圣殿内远离人世,原是中了燕雪的毒。

  而我又是为什么而来?为了一颗失去至爱的已死的心?我不知道。

  为了取代怜在树心中的位置么?呵,她是圣洁的女仙,而我前世只是棵卑微的草苗,即便今世亦只是个不值一提的小魔。我不配。

  只要能待在他身边,我知足。

   

  “喂,那个小草,快进队伍去白骨抢妖王。”堂主把我拉进了队伍。

  不明所以,跟着一大群人声势浩荡地跑去了白骨山。树早已在那里等候众人。

  “三界有人偷袭!”不知是谁先发现了三界的帮众。接着便是一场混乱的激战。队伍全被分散了。

  是怎样深的仇恨会使得这些同世的人们如此相互厮杀。他对怜的爱有多深刻,这仇恨便有多深吧。

   

  厮杀的战火渐渐平息,两败俱伤。

  妖王也早已被他人杀尽。

   

  树吩咐几个三世高人带着帮众回帮。庆幸,我被拉进了树所在的队伍。

  “不好,忘记点香!”随着队长惊呼一声,面前出现了数只赤焰妖与麒麟兽。剑拔弩张的形式,向众人袭击。

  我施展着半生不熟的法术,总算与他们一同击退了妖物。

  最后一只赤焰妖做着垂死的挣扎,飞身上前向我扑来。我慌了神,绝望地闭上眼。 两道血溅的声音。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声音。

  树!我眼前浮现出他因痛苦而扭曲的面容。

  赤焰妖的剑刺入了树的后背。默的长枪划过赤焰妖的咽喉。

  我已然愣住。树,居然为我挡住赤焰妖最后的一击。

  树的血湮湿了我的衣衫,我轻颤着问:“为什么?”

  “怜。”眼里闪过错愕的神色,他颓然倒了下去。

   

  他只是把我当作怜。

   

  江湖上盛传:树爱上了另一个女子,为那女子身负重伤。或许无名与三界联盟的抗衡也该因此结束了。

  呵,江湖之言的空穴来风。

  其实,树卧床养伤期间,不间断地吩咐下属刺探三界联盟的虚实。伺机反扑。

  我不敢去探望树。不忍瞧见他哀伤的眼神。不愿听到他用另一个女子的名字称呼我。

   

  心不在焉地锄着帮派内的杂草。

  树忽然出现在我身后,他的脚步声我听得出。

  转过身,尽力挤出一丝微笑给他,找不出合适的称谓叫他,所以只能道:“帮主,谢谢。你的身体恢复了么?”

  他不答,却道:“怜,你真的很像怜。你的笑、你施展法术时的姿态,几近一模一样。”

  “我不是怜,只是草。”我宁可不遇见你。

  他拥我入怀,手指抵住我的唇,不再让我言语。只是安安静静地凝视住我。

  我瞧见他眼里挣扎的神色,他的唇最终只落在我额头。

  然后他放开我,一言不发地离去。

   

  蹀躞在长安街集市,采集了些草药。准备返回帮派。

  忽被一个女子叫住:“哇,姑娘的头饰好生漂亮!”

  是一个很有英气、橘衣打扮的持剑女子。只是她如此突兀地与我寒暄, 我反而不知该如何回话。

  女子身旁的随从小声道:“夫人,我们还是早些回去吧。小的怕有无名帮的人偷袭,到时帮主怪罪起来,小的可没法担待。”

  女子不耐烦道:“没听说树最近重伤不起了么?我们堂堂三界联盟还会怕他们无名帮不成。”

  她。燕雪?!我在一瞬间醒悟到她的身份。

  “姑娘,不如我们商量下,你将头饰卖给我如何?三十万两怎样?”看来燕雪确是对我头上的媚狐头饰万分喜爱。

  见我不答话,她往上抬高价格:“五十万两?八十万两如何?”

  我依旧不答话,实则心头已生成一计。

  “夫人,我们还是尽早回去吧。”身旁的随从再次催促道。

  燕雪怒道:“你烦够了没?滚滚滚,让我清净点。我的安全自己会负责。” 那随从终究无奈地离去。

  燕雪继续对我陪着笑脸:“那一百万两如何,这价已经够高了吧?”

  “其实这头饰不值钱,送给姐姐都没问题。”我开口,尽量用温和的语气,“只是,我初来长安,想去长寿村购买些药材,却认不得路。如果姐姐能带我去的话,我便把这媚狐头饰送给姐姐。”

  “呵,小事一桩,走吧。”她挽着我,带我踏上行程。

   

  期间,再三打探她的身份。直至确认她的的确确便是燕雪。一个很豪气、开朗却又带点刁蛮的女子。或许我与她可以成为朋友。然,她害死了树深爱着的怜。

  我们只能是敌人。

   

  僻静的长寿村。

  我摘下媚狐头饰递给燕雪,她捧在手中爱不释手。

  匕首已经从长靴内抽出,我站在她身后,向她后背刺下。只是那一瞬间的犹豫。燕雪轻灵地向旁躲闪。匕首只划破她的右肩而已。

  “你?!”燕雪惊愕地看着我。

  我蓦地一挥手,放出魔音摄心。分明觉得她的部分气血从我指间流走。

  燕雪踉跄倒退几步,隐忍道:“你是无名帮的人?!”

  我用默认作答案。

  正预备再次放出魔音摄心之时,我瞧见她的剑挥了挥。一阵墨绿色的烟雾氤氲在我眼前,甘甜的气息吸入鼻翼,浑浑噩噩。吸多了那墨绿色烟雾,忽然觉得一阵眩晕,甚或作呕。

  方才醒悟过来,燕雪早已不见踪影。

  无奈,我只好折返长安。

   

  当夜,针刺般的疼痛排山倒海而来之时,我又感到先前那番眩晕感与作呕感。我恍然记起那阵墨绿色的烟气。

  惨淡月光下,我瞧见自己掌心一抹墨绿的印记。燕雪的毒!

  呵,我的人世生涯竟如此短暂么?

   

  无名帮内热火朝天。

  “帮主带我们做完最后一次修罗就去转生咯!”帮众欢呼雀跃着。

  树凛然地骑在大象之上,停伫在帮外等候众人。

  又是一阵眩晕。我察觉到掌心的污痕正在渐渐扩散。只希冀能多留在他身边一些时辰。我走到大象旁,仰头问他:“树,能带我一起去么?”

  “嗯,上来。”他伸出手,拉我坐上象背。

   

  进入灵兽村惟一的知觉,寒冷。一时之间无法习惯。

  树轻轻拍去了我头发上沾染的雪花,“小草,你在雪地里很美。”

  我讶异地看着他。

  “跳支舞给我看吧。”他望着不远处傲立的那棵寒梅,“曾经,她时常在此处为我起舞。”

  我脱去厚重的长靴,赤脚踩在雪地中。脚底传来的寒冷令我眩晕。我几乎跌倒,却还是向着不远处的他回以一个笑容。树,其实你依然还是把我当作怜。她是女仙,可以用火法为自己取暖。而我,只是个女魔。我会冷。只是你不懂。

  看到他迷醉的微笑。我旋转着舞姿。

  然而,舞步却越来越沉重。树的微笑在眼前变得越发模糊,最终化为一片昏暗。 我感到自己倒在了白雪之中,好冷……

  我听到树的惊呼声……

   

  半梦半醒之间,被人抱起,回到温暖的床铺之上。

  我觉察到有人搭上了我的手腕,为我把脉。

  默的声音:“断肠烈散。”

  我微微睁开迷蒙的双眼,默竟然朝我放了一阵法。仿佛身体里的精力被吸走。 “你做什么?!”树发了疯似的揪着默,咆哮道。

  默挣脱开,“树,你冷静点!我只是用‘阎罗追命’吸去了她体内一部分的毒血,防止毒气迅速扩散!好让你有时间去寻北俱芦洲的千年寒冰与地府的血色茶花!”

  “照顾好她!”树风驰电掣般消失在我眼前。

  这是我第二次见到树如此失去理智。第一次是在怜去世的时候。

   

  “好疼……好冷……头好晕……”我虚弱地呻吟。

  很久之后我找到一个温暖的怀抱,然后有人往我口中灌入热烫的药液。我不清楚那是什么,却喝完了一整碗苦涩的药液。在那样一个怀抱里,很安静很安全。

  我听到有人在我耳旁柔和地唤着:“小草……小草……回去吧,你在尘世太痛苦……”

  然后,我沉沉睡去。

   

  醒了。

  望向窗外,已经日上三竿。

  推开聚义厅的门,只有默一个人。

  我还没开口问。默已说:“树守了你一夜,天刚亮就离开了。应该是去地府转生吧,只是他把无名帮主之位传予了我。”

  我蓦然预感了什么。赶去地府。

   

  孟婆那儿已经空无一人。

  三生石上我寻到了树的名字,然而,为何在这之后还有一个“妖”字?

  孟婆道:“昨天,有一个孩子来地府寻找血色茶花,无意中瞧见了这三生石上记载的琼芝草苗的宿命。今早,那个孩子来转生了。他道,这一世执着于逝去的怨恨,错过了许多。来世,他愿化作一棵树,永生待在傲来国,陪伴着圣殿内的那株琼芝草苗。呵呵,傻孩子,放弃了三世的修为,宁为树妖。”

  孟婆问:“孩子,你明白么?”

  我道:“我来转生,只想做回圣殿的那株草而已。”

  一滴清冷的泪从我眼眶内滑下,我眉心的印记蓦然剥落。两者融为一体,终化为一块红色的石头。

  只有爱过、被爱过,人才会有泪。

  孟婆捡起那块红色的石头,“相思石,日后我会将它赠予有缘之人。”

   

  圣殿。

  我做回一株琼芝草苗。

  紫衣仙子问:“你终究还是没有得到那个男人的爱么?”

   

  我不答。望向殿外,我知道那里有人为我守侯。

  我嫣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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