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的画皮娘子【秦腔】
关键词： 作者：蘇陌儿。 2013-08-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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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你听说过秦腔吗？
就是那个从几千年前流传下来的曲调。
你听，你听，你听见了吗？
堂鼓敲响的时候，就是我出场了！
你看，我穿着一袭蓝色武旦衣裳，画了场上最艳丽的妆容，你看，我一出场，那掌声如雷。
每当那时候，我就特别喜欢微眯双眼，略略仰起头，再猛地一甩头发上的配饰，唱出我的曲子来。
对，眯上眼睛……
不对，怎么，怎么不见了！
台下那些人呢！人呢！
打鼓的师傅呢！我身旁的人呢！
你们怎么离的那样远！怎么了！你们怎么了！
你们为什么离我那么远？
我的脸？我的脸怎么了？
我的嗓子……
不，我还能唱！我还能唱！你们不要走！不要！
你们听！听啊！
不要……
第一章
“陶儿，别怪阿娘心狠，家里头还有你弟弟妹妹要吃饭。”一个黑瘦的妇人抹着眼泪，死死的握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儿的手。
女孩儿吸吸鼻子，没有哭，用稚嫩又有些老成的语气说“阿娘，天色不早了，回去吧，家里头没你不行，班主会对我好的。”说着，她用力甩开妇人的手，急急的把妇人推出很远。
妇人另一只手里攥着几个碎钱，另一只手向女孩儿伸了伸，终究缩了回去，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旁边那个穿着盛装的女子踮着脚走了过来，一把将女孩儿扯开，妇人有些心疼，张张嘴，又捏到手里的碎钱，终于没说话。
女子似笑非笑道“柳家婆子，没事就快些走吧，这人都卖给咱们了，你还有什么不舍得？”
这话如同一把钝刀磨在妇人心头，她最后用力看了女孩儿一眼，干涩的说“我走了。”
女孩儿背过身子，笑盈盈的对盛装女子说“阿姐，你说要给陶儿新衣裳的。”
盛装女子有些意外，牵起女孩儿的手，转身走进屋里，笑着说“以后叫我琴姐姐，往后可不能怕吃苦。”
女孩儿甜甜的说“我什么都不怕，琴姐姐这样的好人，可不舍得我吃苦。”
妇人看着她俩的背影，迅速低下了头，她得快些回家去，家里还有好几口人等着吃饭。
那琴姐姐看着女孩儿有些落寞的脸色，凉凉的说“什么时候，你有本事走到我这个位置了，你就可以回去了，给家人吃好的，穿好的。”
女孩儿垂着头，声音却是欢快“琴姐姐，以后还叫我柳陶。我也爱唱这秦腔，你不也是看好我的嗓子吗。我能吃苦，真的。”
“不怕苦就成。就怕以后，你阿耶阿娘不肯认你。”琴姐姐有些自嘲的说着。
柳陶摇摇头“终归是亲骨肉。”
琴姐姐一滞，嗤笑道“你到底还小，戏子这条路，你以后就懂了。”
柳陶歪了歪头，很是可爱。
琴姐姐又牵起她的手“我们这班子大的很，班主是个好人。我岁数也不小了，以后也未必能继续唱下去，收了你也算是为以后打算，你就是我的徒弟，以后也是这班子里的武旦。”末了又问“武旦不比其他的旦角，你怕吗？”
柳陶想了想，说“有饭吃吗？”
琴姐姐就笑了“管饱。”
柳陶就说“那我什么都不怕。”
那一年，柳陶遇见了秦琴，踏上了那条她从不曾想过的路。
如果，可惜，没有如果。
第二章
春去春又来，冬离冬又至。
时光荏苒，当年那个娇小的柳陶，如今也长成了如花般美艳的女子。
一转身，一投足，一抬眸，一簇顰，满满的都是如诗如画又如戏的妩媚风情，谁能料想这样柔情似水的女子，竟是一个武旦。
“陶儿姐，琴师傅在找你呢。”班子里新来的一个小生红着脸细声细气的招呼着柳陶，柳陶媚态万千的朝他笑了一笑，婷婷袅袅的踩着碎步走在新铺的鹅卵石上，石头有些刺痛脚底，她走的有些谨慎，却更显出了那如风如水的柔媚，小生在后面看着，羞红了脸。
“师傅，你找我。”柳陶娇笑着走向秦琴，轻轻的给她捏着双肩。
秦琴看着她，不觉好笑道“你一个武旦……”话还没说完，柳陶就撒娇说“人家一个武旦，演的都是青蛇那样的娇媚人儿，那比得上花旦，我可演不了那西厢记里红娘，生生糟蹋了。也比不上闺门旦，还能演个崔莺莺。师傅你这又是嫌弃我了。”
秦琴笑骂了几句，又问“那个姓江的画师还常来吗？”
柳陶脸色微红，点了点头。
秦琴便正色对柳陶说“陶儿，你岁数也不小了，若是那画师与你有情，师傅舍了这张脸，去给你说个媒。”
柳陶惊慌的摆了摆手“师傅，不行！”
秦琴那好看的眉头皱了起来“为什么不行？你不愿意？难道你想像师傅这样吗？”
柳陶语塞，吞吞吐吐道“师傅，其实班主他……”
“我知道。只是我岁数已经大了，那些事情我也不愿去想。倒是你，你才十六，如果有机会，我希望你早早离开这个行当，毕竟，毕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秦琴说的动容，眼角竟有了湿意。柳陶晓得，师傅这是又想起了以前的事情，忙道“师傅，我与江郎只是相互仰慕各自的才华罢了！”
师徒二人正说着话，又有人来敲门。
“琴师傅，陶儿姐在吗？江画师来了。”门外的声音多少有些狭促。
柳陶听了，又红了脸。
秦琴拉着她的手，叹道“若真有情，哪怕做个妾，也是清白的。”
柳陶的脸色瞬时就白了。
江画师站在离屋子不远的一株梨花树下，穿着水蓝色的长袍。往日里，柳陶最喜欢看他穿这一件衣裳，因为柳陶最喜欢水蓝色，而今日，在梨花的印衬下，这衣服，却格外刺目。
“陶儿，过来，我给你戴花。”江画师的唇畔带着欣喜的笑意，张开手，是几朵开的极好的梨花。
柳陶就有些觉得晃眼，迟疑没有过去。
哪怕做个妾……她这样想着，再看着江画师。
一切，都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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