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玉拂尘-智圣仙的故事

2009-01-14

  “滴答,滴答。”
  绵绵细雨,最难消受。
  我往窗边望去,果然,那瘦弱,沧桑,平淡却饱含坚毅的背影,依旧伫立在窗前,一动不动,平静地看着这如丝细雨,听着这哀伤的雨声。
  师傅总是这样,在下雨的时候,他是最平静,也是最不平静的。
  我走到窗边,往师傅的脸上看去,细数着他脸上的皱纹。
  “嗯,又多了一条呢。”
  我跟了师傅十年了,每年师傅的脸上都会多一条皱纹出来,总是在这有着绵绵细雨的时候。
  我不知道师傅有多少岁了,从我第一次见到师傅的时候,他就已经是这般模样,十年的时间,并没有让师傅有多少变化。
  师傅似乎没有注意到我,依旧看着那绵绵细雨。我默默地看着师傅的眼睛,在那黑色的眼眸里,流露出一股令人心旷神怡的色彩,让我那被雨声打乱的内心宁静了下来,人们说,那叫智慧。而在那智慧的眼神中,我看到了一丝遥远的记忆。
  我坐到书桌,打开本子,想要记录下一些事情。
  他,没有名字。或许曾经有过,但在世事流离的时候,他,忘记了。

  他,十岁杀人,与一群小伙伴一起,杀了那个不肯施舍馒头给他们的小贩,换来了一天的温饱。可是,那令人恐惧的饥饿,却依旧会每天降临,最终,他们这一群饥饿的小伙伴们决定猜拳,输的人就要成为赢的人的粮食,为了让其他人活下去,在那个战争与妖魔,饥荒与灾难横行的年代里。
  他赢到了最后,只剩下了他自己。
  穷途末路,却绝地逢生。他,遇到了希望。
  他被一个老道士给救走了,住在一间破落的道观里,与这道观极不协调的是,那挂在墙角的一把拂尘,一把散发着圣洁与智慧的拂尘。老道士告诉他,那叫寒玉拂尘,是这个道观以前一位得道成仙的道士留下的。
  他听说过关于神仙的传说,据说在那九天之上,没有烦恼,没有肌饿。他更听说过,如果能够得到仙人的法宝相助,那就一定能够得到成仙。于是,在十岁的那一年,一个孩子,为了得道成仙,为了摆脱肌饿,求那老道士,收他为徒。
  他在道观里呆了十年,却始终无法成仙,于是他让老道士教他成仙之术,但老道士只是摇了摇头。他又让老道士把拂尘送给他,老道士依旧是摇头。
  他问老道士,到底如何才能够成仙?
  老道士指着那把寒玉拂尘,对他说,‘等你象这拂尘一样圣洁,没有任何污点的时候,你就能够得道成仙了。’
  他把老道士的话记在了心里,追求着象那寒玉拂尘一样的境界,就这样又过了十年。终于,他发现了,他的一生之中,有着太多无法抹去的污点,于是,在不甘与绝望之中,他杀死了那收养他的老道士,带着那把寒玉拂尘,离开了道观。
  他展转人世十年,始终带着那把寒玉拂尘,可无论他怎么努力。那些污点,始终是抹不去的!绝望再次袭来,前所未有的强烈!他来到了东海边的一个小渔村,准备在这里了结自己的一生。
  在这小渔村的生活里,他的心渐渐平静了下来。而那把拂尘,也一直挂在墙角,依旧是那样的圣洁。

  有一天,他病了,病得很厉害,连行动的能力都没有了。渔村里的一个老渔夫看到他这个样子,于是送来了食物给他。
  老渔夫没有想到,在这么矮小,破陋,肮脏的小屋里,竟有如此漂亮的拂尘,仿佛与世隔绝一般,一尘不染,如此的圣洁!
  老渔夫摘下他的拂尘,想替他打理房间,拂拭这满屋的灰尘。
  他激动了,从未如此激动!这拂尘是他一生的追求,怎么可以用来清理灰尘呢?他质问那渔夫,怎么能够用那么圣洁的拂尘去清理那些肮脏的灰尘呢?
  老渔夫笑了,他把那圣洁的寒玉拂尘拿到他的面前,轻轻地抖了抖,落下了满地尘埃。
  老渔夫对他说,拂尘,拂尘。未染尘却又如何拂尘?这拂尘既在这个世间,又怎能够不感染到这个世间的尘埃,只不过,是这拂尘本身的圣洁已经完全掩盖了它所沾染到的尘埃,所以人们只看到它的圣洁,从不会去注意它的污点。
  他若有所思,艰难地站了起来,走到了窗边,看着外面的世界。细雨蒙蒙,这小渔村里,经常下着绵绵细雨。
  以往,他总是看到满路的泥泞。现在,他看到了在雨中作乐,欢声笑语的孩童。
  据说那一天,紫气东来,有人说这个小渔村里有人成仙了,但却没有任何的变化,人还是原来的人。只不过,他变了。
  改朝换代,战乱却还没有完全平息,妖魔依旧横行。他在这个小渔村里,用他的智慧,教导着每一个出生在这里的人,让他们出去,在三界之中,去帮助,去改变。
  曾经有一个弟子问他,为什么一定要去帮助那些人呢?唐王李世民杀死自己的兄弟登上皇位,这是不仁不义的,这种人怎么值得帮?
   
  他笑着告诉他的弟子,他看到的,是李世民平定四方,求贤若渴,励精图治,使百姓安居乐业。
  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只是称他为,智圣仙
  雨已停,师傅不知何时已经来到了我的面前。
  “在写些什么?”
  我看着墙上那把散发着圣洁与智慧的拂尘,轻轻地合上书本,道:“一把拂尘。”
  师傅笑了,我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