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西游OnlineII》游戏官方网站——新闻标题

 

第四章

这一睡，就睡到了月上中天。

红拂没有问浑天的去向，她心里明白，就算是知道，现在的她也没有能力再追上去，况且……小香玉在这里，他既然把她交给小香玉，就一定会回来。

夜晚的留香阁褪去白天欲遮还掩的模样，明灯一盏接一盏的亮了起来，丝竹声声不绝于耳，门前的灯笼下人流如潮，自命清高的学子才子，身份尊贵的世家公子，朝中呼风唤雨的官员，彼此心照不宣的来到这里买一夜欢醉，这是真正的销魂窟。

“不要试图在这里找什么所谓的才子佳人，都是说书的糊弄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千金小姐的。”小香玉轻笑一声，说道。

红拂面上一红，有些不好意思收回视线，她承认，对于留香阁这个地方，她好奇的紧。

“说白了，不过是些可怜女子赚点活命钱罢了，你愿买，我便卖，开门迎的都是客，哪来那么多生死契阔海誓山盟。”

“那你呢？你为什么留在这？”红拂突然问道。小香玉沉默了一会，自唇角溢出一个无奈的苦笑，幽幽地说：“我在等人带我离开。”

于是又剩下沉默，小香玉的青葱指尖在琵琶腹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带出一段段揉的碎碎的音节。

“愿意听一个故事吗？”

“愿闻其详。”

“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很想跟你说说，也许是大限将至吧，你不要问我旁的事情，具体我也不清楚，我只是把想说给你听的，说给你听。”


传说月老手中有两块石头，一块叫做“缘”，一块叫做“份”。当两块石头同时发光的时候，月老就会在这两个人的小指上绑上红线，让两人即便相隔千里，还是会走在一起，生死不离。

我看过很多遍的花开花谢，讲过很多甜美或者苦涩的故事，却奈何不了自己的宿世尘缘。

没错，我非人，只是一把玉石琵琶修成的妖精。不知疾苦，不识欢愉，把人的七情六欲放大然后吞食入腹是我的本能，我在许多的女子的手中辗转，窥视她们一个个的人生与因缘。当第九十九个主人为情所困，呕出最后一口血洒在琵琶身上的时候，我终于修成妖仙。

初生时，我落下了一滴泪，含着这九十九个女子的爱恨苦乐，这滴泪叫做“痴缠”。

其实我想我是懂情的，就是因为见的情太多，反而不为其扰，直到那个紫发少年来到我面前，对我冷冷地说：“你就是那个琵琶精？”

我与他斗法，斗了整整三十天，他胜不了我，我也奈何不了他，我从未遇见这样的对手，无情，冷心，琵琶声声催心肝，若无心肝，何来情断？

为了战胜他，我做了此生最错误的一个决定——将一段月老的红线绑在了他的小指上。

本想随便找个女人绑上另一端，却没想到那红线竟然自己绕上了我的小指，再也挣脱不开。

我很害怕，前所未有的害怕。“情”之一字最是磨人心血断人肠，深知其中厉害的我如何不怕？

但那红线死死的绑在我手上，断不了，扯不下。

后来我寻到了太上老君的法宝“八景灯”，将红线烧融了一半，却怎么也再也烧不动了。烧断的那一半叫做“份”，因它脆弱，便断了。而始终不断的那一半叫做“缘”，是天注定的，如何能断？

有缘无份。

后来我一直一直遇见他，遇见了却无法靠近，明明是有缘，却成了虐缘。

一开始我会躲的，后来发现躲不过，就在这个留香阁呆了下来，与其躲避命运，还不如干脆面对。

一天又一天，一年又一年。

我在这里弹琵琶、唱歌。他年年都来听，但也仅此而已。

然后就是碎碎的琵琶声，弹着弹着，小香玉突然弯下腰，重重的咳嗽，丝丝鲜血顺着指缝流下来，斑斑点点的洒在琵琶腹上，像开在琵琶上的花。

情丝缠绵，没想到最后被痴缠而死的竟是这个自断情缘的自己。

“你后悔了？”红拂问道。

“不悔，你呢？”小香玉挥手拭掉嘴角的血丝，笑着回答。

“我亦不悔，不论是做过的事，还是即将做的事。”红拂也笑了，这一刻，千言万语无需言明，她想，她们心里都明白。

半个月后，浑天回到洛阳，憔悴的脸上一片风霜之色。他带回了东胜神州的至宝血玲珑，有了这血玲珑，弑神的能力能在提升一个等级。

红拂不知道是什么样的对手令浑天精心准备了这么久，但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拼命地去提升自己的能力，增加自己获胜的机会。好似把这场战斗当做当做生命中的最后一场一样去热切的期待着。

弑神锻造好后，他开始整夜整夜的闭目盘膝坐于红拂窗外的廊檐下，听雨声，听风声，听落叶飘落在地的声音。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把弑神搁在他的膝上，只在面前放了一颗珠子，洁白无暇晶莹剔透。

他常常对着它沉思，仿佛透过它能看到一个未知的世界。

浑天的表情一天天从开始的紧张到兴奋到渐渐趋于平静。偶尔唇角还会向上弯起一个弧度，看来这短短的几天已经让他的心境上升到了另一个新的境界。

不为外物所扰，胸中自成天地，道乃我心，我心亦道，既为浑天之道。

就在那天，浑天叫了红拂一起坐在廊檐下，对她说了一番话。这些话成了浑天留在这个世上，最后的话。

他说，红拂你知道我为什么杀了纯阳吗？因为只有杀了他，我才有挑战那个人的资格。你看这颗珠子，是纯阳留在人间最后的东西，是他输给我的代价。纯阳是三界灵石中的人界灵石，我只有得到他持有的灵石，才能引得那个人出手与我一战。

那个人是谁？

天庭上神紫微大帝。

为什么，为什么你们都不顾及一下身边人，就去做那些无聊的生死斗，纯阳是，你也是。到底为什么……

可能因为我们是同一类人吧。浑天居然笑了，跟那时纯阳的表情一样。他的眼神投向云层之上，那里有他向往的对手，无论成败，只求一场酣战。

红拂沉默了。她紧咬着下唇，已然尝到一丝腥甜的味道在口中蔓延。身子却轻轻依向浑天，白皙而清瘦的手指沿着他线条刚毅的脸轻轻拂过。

给我看看，你真正的样子。

原本束在头顶的发丝垂落下来，自发尖开始一点点褪变成惑人的淡淡紫色，皮肤也渐渐染上一层紫色的微光，诡异的花纹自领口蔓延而上，那些奢华的花纹在几近透明的皮肤下流动，有种说不出的情SE味道在空气中渐渐挥发。

红拂着迷的拨开他领口的盘结，浑天却一把捉住她的手，金色的瞳孔中似迷似惑。

潜伏在心中的小兽蠢蠢欲动，那种渴望仿佛源自灵魂般令人难以抵挡，焦急、不安、陌生的情绪奔袭而来，让空气都燃烧般窒息。

瘦削的脸孔冷漠依旧，眼眸相交的瞬间却如雷电穿梭而过，战栗。

紧绷的弦……断了。

记不得是谁的手穿过雨丝带来逼人的热度，记不得是谁的唇膜拜着白皙的肩颈，记不得是谁一口咬断理智，让血液都为之沸腾疯狂……只有连绵不断嘈嘈切切的琵琶声在耳边急切的声声催促，丝丝缕缕敲击着耳鼓。

呼吸的重叠，身体的抵死纠缠，让从未接近过的心贴近，再贴近，又变成无法跨越的沟壑。

这是原欲。

或许，从她第一次用那么坚定的语句说“我要跟着你”开始，就已经在他心底深处埋下了罪孽的种子。

不知不觉间……

罪孽深重。

红拂的泪水不断的涌出来，她的目光落在廊檐下那只叮当作响的竹风铃，满满的都是绝望，双臂却不禁揽紧了怀中的男人，让那紫色的发丝将自己丝丝缠绕，淹没，渐渐窒息。

琵琶声声断人肠，音调越来越急促，琴弦疯了般的颤抖着，哀鸣着，终于在一个拔高的音节下轰然崩断。小香玉怔怔地看着自己鲜血淋漓的手指，终于再也压抑不住胸腔里翻腾的血液，呕出最后一口鲜血倒在琵琶上没了声息。那截断了一半的红线也终于渐渐消融。

人生如此，浮生如斯，缘生缘死，谁知，谁知？
情终情始，情真情痴，何许？何处？情之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