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玄氏武德勾结妖魔谋逆犯上,罪行确凿,特将玄氏一族九雷之刑,余者剔除仙骨、贬为凡人,永世不得踏入天界,以证天道!钦此。”
天历三千七百二十一年,在南天门的斩妖台处,玄氏一族共四百三十七口人全部在擎天之柱上接受九雷之刑。其时受刑者众,年长者二百三十余岁,最小的尚不足7岁,九雷之后余者不到三十,剔除仙骨,发配北俱。玄氏冤屈之声化作黑龙绕柱盘旋,凄厉悲凉,数月不散。史称天杀。
【壹】
九雷之刑共有七七四十九天,由九种品类不同的天雷组成,雷电的威力层层递进,若有幸能熬过来的将会被打回人界,发配到边远苦寒之地;熬不过来的也许会被雷电活活劈死,从此置身四界之外或转入六道轮回。但更多的却是不甘雷电之痛,自断经脉魂飞魄散的仙人。
“小娥,娘要你记住!你父亲是冤枉的!娘亲没用,不能保护你了。若有来生,我们再见吧!”一身宫装打扮的美妇含泪望着她最深爱的小女儿,饱含着屈辱与愤怒,不甘心的仰天长啸一声,“武德———————”
又一道天雷顺着擎天之柱扑向这名美妇,她咬紧牙关,毫不犹豫地自断经脉追随夫君而去。不消片刻,天柱之上就只剩一根孤零零缠绕着天柱的捆仙索,证明这里曾经有一位鲜活的生命。
“母亲!”小女孩含着泪看着那根捆仙索,许久都没有说话,她狠劲的咬着自己的嘴唇,不让自己哭出声来,嘴唇被咬出了殷红的血丝。道道天雷加身,极度的痛苦之下她竟然缓缓抬头,用艰涩的声音坚定的轻声道:
“天界昏庸,灭我宗族!若我能活下来,总有一天,我要重新踏入天界,我要这天庭为他的无道付出代价!”
充血的眼眸,放大的瞳孔细细的看着天宫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包括围观的每一个人。充满愤恨的眼神让执行天杀任务的灵兽仙都感觉到一股凛冽的杀气,禁不住打了个哆嗦。他挥了挥手中的剑令,役使更多的天雷轰向了那个年仅七岁的小女孩,捆仙索又紧了两圈。
她愤怒的握紧了拳头,闭上了双眸,默默忍受着雷电剔骨之痛,自始至终都没有喊出过一声。
这一年,她七岁,熬过了骇人听闻的九雷之刑,刑满之后剔除仙骨被发配到北俱芦洲灵兽村,默默地隐藏在了苦寒之地的无数罪人之中,销声匿迹。
她的名字无人知晓,包括剩余的玄氏宗亲因为以往不经常往来,并且认定是她父亲所害遭来灭族之罪,对她的愤恨之情也就此孤立了她,只有她自己在北俱白雪皑皑的地上,用鲜血歪歪斜斜的写下了三个大字
“玄剑娥”
【贰】
北俱芦洲的雪似乎从来没有停过,好像从天地初开之始,这里就一直是一片茫茫白雪,除了偶尔贪图雪域灵兽前来猎杀的猎户以外,很少有人愿意来此。暴风雪几乎每天都会降临,加上传说中的龙窟、凤巢、与阿修罗结界都在此处,没有一定法术修为的人来此十有八九就喂了雪域妖兽饥肠辘辘的胃。
在北俱芦洲最寒冷的地方,有一处冰雪盖成的小村落,别名灵兽村。在这个村落里有着十几户人家,皆是天庭贬黜之人。也有天兵进行把守,他们每天都要在天兵的监管下,干着粗活,在冰雪中铸造房屋,打猎动物回来供天兵食用,等到天兵吃完的,他们才可以一哄而上争夺仅剩的食物。
为此产生的厮杀也不在少数,经常会有人因为体弱争执食物被一群人活活打死,这里的人都没有了仙骨,虽然依旧长生却不再是不死之躯,产生斗殴时,洁白无瑕的雪地上都有大片大片的血迹,如同盛开在雪地上妖娆的曼珠沙华,嗜血、残忍。时间长了,那些厚厚的冰砖都不再晶莹无暇,隐隐地泛着暗红。
每当这个时候她都先躲在别处,等人都散光后,默默捧起地上剩余的食物碎末,和着被血染红的雪沫一口一口喂入嘴中,多少次恶心的快要吐出来她都强忍着咽了回去。她知道她必须活着,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擎天之柱下的一幕幕都在她的脑海中反复重演,“报仇”——这两个字已经深入她的骨髓再也剔除不掉。
她没有地方可以居住,因为她还没有强壮到可以自己建造躲避风雪的房屋,也没有人愿意给她造一间,甚至连让她借住在他们房屋内都没人愿意。在她来灵兽村的三年里,她就在村边一棵歪脖子雪树旁挖了个地洞,每天天黑后都窝在此处。这里很冷,特别是下暴风雪得时候,她经常半夜被渗骨的寒风吹醒,蜷缩着到天亮。
她从不与人交谈,所有的话语都是多余的,来到这里人人都是罪人,有今天无明日,刚来的时候确实是不甘,可时间长了就只有麻木。这一年,她十岁,忍受着世间不公平的待遇,苟延残喘的活在世上,唯有心中的仇恨之火绵绵燃烧,不曾动摇。